宴席散去后,三两妇人站在一起说话,看着还要有一阵才结束。
月灯偷偷到沈微慈耳边小声道:“刚才我坐在马车里,瞧见张府外头穿过几个巷子有条街里有家当铺,要不奴婢去现在去将东西当了吧?”
“狐狸毛还在奴婢的怀里呢。”
沈微慈看了眼正和其他妇人说话的文氏,低声道:“你独自去不安全,这会儿老实呆在我身边,我看看能不能先走。”
沈微慈看沈昭昭这会儿也没陪在文氏身边,便扶着额头去文氏身边道:“母亲,外头风大,我有些头疼了,能先回么?”
文氏看沈微慈在外头叫她一声母亲,顾全两方面子也是懂事,况且她看得出来张廷义是瞧上沈微慈了,事情已办妥了,当即也笑道:“我这儿还要说一会儿,你要头疼,我让婆子先带你回去就是。”
文氏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好说话,沈微慈看着文氏脸上的笑,抿了一丝笑,又乖巧的点头:“那我先回了。”
文氏嗯了一声,叫了常嬷嬷带着沈微慈出去。
宴会上男子和女眷都是分开了的,出去也是走的后院的另一条小路,从角门里出去。
到了地方,常嬷嬷过去与门口的下人说话,那下人就忙客客气气去请沈府的马车。
待马车过来了,常嬷嬷才对着沈微慈笑道:“三姑娘上马车吧。”
沈微慈嗯了一声,眼眸一转又看向常嬷嬷问:“常嬷嬷可一同回去?”
常嬷嬷笑了笑:“我还要去夫人那儿伺候,三姑娘放心,马夫是侯府的老人了,后头还有护卫跟着,不会出事的。”
沈微慈眼眸又转向跟在后头的护卫,一身孔武有力的模样,她笑了笑,带着月灯上马车。
上了马车后,月灯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来:“姑娘难道不觉得今天的二夫人格外好说话?”
“是不是经了上回二老爷的事,二夫人也觉得自己刻薄了,开始对姑娘好了?”
沈微慈脸上已落去了笑意,心里的猜测在心底打转,却没告诉月灯,只细声道:“你只记得,不喜你的人,不会一下子就喜欢你,小心谨慎才是好的。”
说着沈微慈黛眉微皱,一双眼落落,手指间捏紧了手上的帕子,心思已下沉。
外头渐渐响了人声儿,月灯赶忙掀了帘子往外头看,见着一家当铺就忙掀开前头帘帐对着马夫道:“诶,你停一停。”
钟叔忙拉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月灯正想下马车,后边的护卫却走了上来,隔着马车帘子对着里头的沈微慈道:“三姑娘,您要做什么吩咐我就是了,外头人多,还是不要停留的好。”
沈微慈掀开了帘子一角,抬眸看向正站在帘子外头的护卫,轻轻的温和笑道:“我出来手冷,又馋糖炒栗子,就叫丫头去买来。”
“我的丫头瞧见了,就在街对面的,要不了多少时候。”
外头正是午后日头正好的时候,那护卫只见得几根白的晃眼的纤纤玉指,和那雪色莹莹的白净脸庞,让他几近不敢对视。
又看她含笑眉眼,耳坠晃在光色里,鼻尖上都跃着光色,心里就是噗噗直跳起来。
之前听说侯府里来了个三姑娘,说是乡下来的,粗鄙野蛮,如今见着正主,那绵绵温和的声音,哪里有半分粗鄙,更遑论她那容貌了。
他呆了呆,被那笑意染了,忍不住热了脸偏过头去,顺着话道:“这时候吃炒栗子正好,我知道有家铺子的炒栗子最得贵妇人们喜欢,二姑娘也常差人去买,要不我去替三姑娘买来吧。”
沈微慈笑了笑:“怎能劳烦了你替我跑一趟,况且我本来不挑的,丫头知道我口味,便让她去对面买来就是。”
”不过一个来回。“
那护卫连思考也忘了,只顺着沈微慈的话点头:“也好。”
说着还细心的去替月灯掀帘子。
月灯从马车里钻出去,沈微慈看了月灯一眼,嘱咐她:“买了就回,别乱瞧。”
月灯笑的甜:“姑娘放心吧。”
说着一转身就往对面去。
沈微慈见那护卫也往对面看去,手上捏着的帕子一落,又轻轻诶了一声,那护卫忙回头,便见着沈微慈惊慌的眼睛:“帕子被风吹了。”
护卫忙往地上看,见着那一方白帕被吹到前头一两丈外,就连忙过去替沈微慈捡来。
其实月灯去当那白狐狸毛的领子倒不是见不得人,只是毕竟人送的,传出去了侯府里人难免说临春院日子紧活不成了,还要当一条领子,这般被人拿捏着话教训,文氏听了亦找她麻烦。
虽说她也能撕下那层伪善,但她孤身一人,且到底又担忧亲事被拿捏住,维持着表面的和气还是最好的,没必要去撕破了脸。
帕子被那护卫放回到手上,沈微慈笑着道了谢,又问:“我刚来侯府还许多不懂的,可问问往后我若是要出府,可能随意?”
那护卫便笑:“自然不能,三姑娘是二房的,需得二老爷和二夫人答应了,拿着腰牌去前门才能出去,且也必须有护卫在,不然是不能单独出去的。”
沈微慈其实对于这些规矩也基本知道,不过是找些话说,又问道:“建安侯府与张府,平日里是不是常来往?”
那护卫看沈微慈忽然问这,就笑了下:“这我便不知了。”
沈微慈点点头,正午后的光线落到她眼上,她眯着眼正想再找些话说,却见面前忽然挤进了一道暗影过来,马车窗被那人腰间的剑打的咯咯作响,目光处正对在那人腰间。
金蹀躞带上还插着匕,匕上的红色宝石熠熠生光,刺了沈微慈眼睛一下,又抬起了头。
站在她马车窗前的人不是宋璋又是谁。
沈微慈下意识捏紧了手指,想着这人不应该在张府么,怎么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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