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去,春天来,暖风习习,万物更新,一年一度的踏青盛宴让人们在游玩中感受春之生机勃勃,同时也为青年男女的相识提供了机缘。
邑州州府所在地——上淮城今年的踏青宴依旧在清明之后,此次的东道主乃是邑州州府李大人家,因而大家都很给面子,场面比往年更热闹了些。上淮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来了,也有些人家来自邑州府的其他地界儿,整个场子座无虚席,豪门望族以家族为据各占一席,足足有几十席,那些略小些的门户只能凑坐在散席里,各处都是欢欣鼓舞叽叽喳喳的繁盛之景。
突然人群中一阵喧哗,原来是一群已及弱冠之年的公子哥们出现在射弈一处,即将进行射箭的比试。要说这些公子哥们锦衣华服风度翩翩,单独出现尚且令人忍不住一顾,如此这般成群出现便更添几分少年风流。
那些坐席中精心打扮过的小姐们有胆大的站起来踮脚眺望;有害羞的用团扇遮住口鼻,眼睛却仍是目不转睛的扫视着一众少年,看看哪个会让自己心动;还有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他们的衣着、饰品、箭弩,猜测着谁会拔得头筹。
“那位穿白色窄袖锦袍的是哪家的公子?看上去成竹在胸的感觉。”
“那是城西唐员外家的公子,他旁边那位就是州府李大人家的二公子。”
“那位持金色弓弩的可是沈中军大人家的的大公子?不正是你未婚夫么?”
“哎呀,你莫要再说。”
“青色长袍的那位公子气定神闲,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
……
同这群人一比较,散席里坐着的一位小姐看起来特别心不在焉,她就是来自邑州府河阳城的冯缓缓,此时她正和她的小丫鬟小玉窃窃私语。
“小姐,我打听过城东了,城东有一个歌肆,一个酒肆,两个茶楼。”
“小玉,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我说我打听城西你打听城东,我让你打听酒肆了么?酒肆能卖咱们的货么?”
“小姐,我是觉得好不容易少夫人托关系给咱们找来了上淮城的邀帖,这才让咱们来了这上淮城。咱们总还是要待个几天,吃点……”
“没有那么多时间。今天晚上就去城西的一处地方,我已经打听好了。”……两人还在商议中,全然不知他们已经入了别人的话语间。
“散席间那位着青衣、眉目如画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以前未曾见过。”射奕处那一堆公子中有位唤作张文锡的公子问道。
坐在一边叫做葛瑟略有些体胖的公子展开折扇向后仰靠着,慢悠悠的说道:“那是山那边河阳城一位归乡的冯员外家唤作缓缓的小姐。”
“你倒是谁都认识。”人群中有人笑道。
“关注漂亮姑娘乃是鄙人的职责所在。”那葛公子忽地坐直了身子,折上折扇,将折扇在另一只手中敲击一下继续道“州府大人的夫人乃是鄙人姨母,我提前看过拜帖,早就打听过了,话说这冯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岁还未婚嫁,你们可知为何?”
人群中有人接过话来道:“为何?莫不是仗着姿容秀丽眼光太高想攀附权贵?”
“非也,至少不是主要原因。”
“那是为何?”
“嘿嘿”那葛公子展开扇子扇着,却不急于说下去。
“哎,葛兄,别卖关子了,你快说。”
葛公子这才接着说下去:“这冯员外归乡之前只做到正八品的县丞,乃是因病请辞,近几年才归乡,开门授学,弈棋饮酒,安享晚年。冯家虽是寒门,但也不至于攀不到高门大户的亲,即便高门不成也有门当户对的寒门可相配与。问题就出在冯小姐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只是一个举人,尚未有一官半职,却娶了一位出自卓阳裴氏的妻子。”
“噢?这裴氏乃世家大族,怎会将女儿嫁与一个区区寒门之子?”
那葛公子答道“听说因这裴氏之父与冯家公子有师生之谊,这冯公子风姿沉稳、才兼文雅乃是裴老爷最喜爱的学生,这才将女儿嫁给这冯公子。”
“可这么一来裴氏岂不会被取笑?”
那葛公子继续答道“正是此理,当今世情下,婚嫁重门第,丞相尚且憾未能娶门阀世家之女为妻,区区一个八品小吏之子,能娶到裴氏女子为妇是何等荣耀。因而冯家为表诚意,倾尽全力,为凑出能匹配裴氏身份地位的聘礼,将家中资财尽数作为聘礼送出,依冯家现如今的财力,短时间内再无法准备一份适宜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