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你不看看我平时是干什么的。”文承说着,眼睁睁看着这对狗情侣挨到一起,话都说不顺了,“……你俩是一秒都分不开吗?”
话音刚落,还没等付之予和楼远有所反应,覃然把刚灌嘴里的茶喷了一地。
又来了
往常周五傍晚的打印店人流量很大,不少下晚课的学生回来印材料,只不过今天为了接待这场非正式会谈,在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店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覃然一只手拿杯子一只手擦嘴,瞪着地上那片水渍,说不出话来。
始作俑者文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场面,淡定地扭头问道:“他不知道吗?”
楼远此时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撑着脑袋,垂眼看向覃然:“现在知道也不迟。”
他说着,探身过去拍了拍覃然的肩膀:“过去这两个月哥们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见谅见谅。”
覃然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楼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
“哦,半个小时前。”楼远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可能都还不到半个小时。”
覃然的目光更加幽怨,他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你把我扔在这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合作方,你自己跑去谈恋爱。”
“我哪里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是给你找了个可靠的帮手吗?”楼远坐直身子,向他介绍文承,“你看看这位少爷,从身段到气质,人家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十个亿的大单。”
文承说:“你说得我像不法分子。”
覃然没有心情欣赏这位不法分子的身段气质。
他是真把楼远当兄弟,毫不夸张地说,覃然自认为是楼远最铁的朋友,没有之一——楼远朋友很多,大学城里一个牌子落下来能砸中三个楼远的“朋友”,他脾气不好、性格直爽,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他做事讲义气,对身边的人两肋插刀也是出了名的,愿意和他当朋友的人很多,只不过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能和他交心的。
谁也不是傻子,楼远对别人怎么样、对自己怎么样,覃然看在眼里,他是真心为楼远好,楼远身边没有能帮得上他的亲人,自己就是他关系最好的兄弟。
现在眼睁睁看着兄弟要步入婚姻殿堂了,覃然哪怕天天叫哥,此时也有一种把自己的闺女嫁出去的痛苦。
何况对象还是付之予,覃然对付之予没意见,但他看起来不太爱——楼远把几个喝过的空纸杯丢进垃圾桶,嫌弃地说:“忘了备点茶,都没东西招待客人。”
付之予随手抽了两张纸递给楼远,楼远不明所以,接过来不知道擦哪里,付之予便抓着他的手帮他擦掌侧沾到的桌上的茶水。
——好吧他超爱。
覃然那超负荷运转的大脑烧得滚烫,在心里痛骂一会儿,才抽出纸巾蹲下擦地上的水。
“你俩这个事,你们家里都知道吗?”文承忽然问。
楼远连头都不抬:“你见过我妈,你觉得我有必要告诉家人吗?”
“好吧,我好心劝你们一下,如果要和家里出柜,最好先和长辈出,再跟同辈说。”文承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咬着,“你俩的兄弟们一个比一个神经病。”
覃然说:“店里不许抽烟。”
“操。”文承把烟拿下来。
楼远把话听了进去,偏过头问付之予:“你爸会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吗?”
“不会。”付之予说。
“为什么?”
付之予说:“他们拿不出五百万流动资金。”
楼远比了个大拇指:“专业。”
事情处理完就该各回各家,几人随意聊了两句就道别,偏偏在文承刚要推门时,一位不速之客无视门口的“暂停营业”站在了玻璃门外,抬手要敲。
楼远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脑仁疼,他就知道不能背后乱嚼舌根,说谁谁到。
但文承显然不认识门口的人,他打量着这位一身黑衣头顶黑帽子的男生,莫名道:“哪位?”
“我……我找楼远,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楼远看着他这位好哥哥,都懒得从椅子上坐起来:“有事直说。”
文承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哦,你是他哥。”
楼安被堵在门口,屋里四个人个个神情不善,且不善得各有特色,付之予站在楼远身后,二人一坐一站,一副给人撑腰的模样,把厌烦挂在脸上,一如那天在店门口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甩飞时的样子。
楼远身边坐着覃然,覃然那张脸没有表情时凶得吓人,看起来和那几位债主没什么分别。
而眼前这位头一次见的更是把敌意明晃晃挂出来,楼安四处凑钱还债这两年走南闯北什么人都见过,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位不是善茬。
简单的深色衬衣,简单的腕表,看起来每件都四位数打不住。
这都一屋子什么人?
“问你话。”付之予开口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楼安看过去,付之予两只手撑在靠椅上,微微俯身,把楼远整个人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是森森寒意,抬眼看过来,目光沉静又锐利。
“我有话想和楼远说。”楼安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
楼远不耐烦地踹了脚桌腿:“说。”
对方看起来是想和自己私聊,但楼远没有任何想和他私下交流的欲望,也并不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值得私聊的事情。
见他态度强硬,楼安踌躇片刻,还是说:“妈问你明天要不要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