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脚踏两船受益的是苏曼,只因为她也牵涉其中,他便怀疑一切是她的主意。
这样的推测其实很合理。
基于她曾经撒过的慌,如果她存了心思要接近他,她势必要先拆散他和苏曼,怂恿苏曼做另一个选择,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他认定苏曼开朗坦率,她的深沉和心机就是原罪。
可他忘了自私本就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苏曼不需要人教——
苏曼天生就会。
她只是比她更单纯,并不见得更高尚。
心头不觉涌上嫉妒的情绪。
余敏无法开口诋毁苏曼。
可也不想放任蒋承泽蒙在鼓里,自己成了别有用心的那个。
她好像照镜子的猴子,向里,向外都不是人。
也清楚,挑在这种时候辩解,即便她出卖苏曼,他也未必信她一面之词。
胃里忽然犯上一阵酸劲。
余敏弯身,伏在病床上干呕,借此逃避这个有口难辨的问题。
输点滴的绳子跟着她的动作大幅度地摆动着。
蒋承泽连忙起身过来:“又想吐?”
他皱紧了眉,伸手扶上她的肩;如此靠近,她最细微的变化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没过一会儿,他便松开手,退了一段距离。
余敏看到退后的皮鞋,擡头,只见他正冷冷看她。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滑稽且演技拙劣。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挫败。
余敏将目光转向窗外。
秋夜天空,光污染过后略带暗红的夜幕下有几颗微弱的星。
余敏用目光接受它们穿透无数个光年的存在,脑子乱糟糟地转着,想要解释自己刚才行为。
良久,又听一句:“医生说牛肝菌过敏。”
“菌类过敏通常都不止针对一种菌,你以前一点没有发现吗?”
三十六计里,有一记叫“苦肉计”;用自己伤害自己的方式,以蒙骗他人。
很明显,蒋承泽以为自己的食物过敏是一出“苦肉计”。
一瞬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本来还在妄图破局的脑袋忽然停下思考,放弃了最后地挣扎。
余敏睁大眼看着眼前人。
对上她的目光,蒋承泽抿唇,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猜测过分了。
可眼神里撤回的锐利还是被余敏看了个清楚。
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取决于他把对方当做什幺角色,
蒋承泽刚才那一瞬的目光敏锐又危险,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微表情,仿佛只要余敏开口胡编乱造,他就能立刻看穿他的任何谎言。
而这种,掠食猎物的神色,余敏确信不会出现在他看苏曼的眼睛里。
还解释什幺?
她在他心中根本毫无信用可言,还需要解释吗?
她究竟在期待什幺?
不是弄清楚蒋承泽身份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决定放下了幺——
为何还会有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