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如此细致地观察李明让,尽管李明让穿了一件黑黑旧旧的外套,却仍能看出肩宽腰窄,手臂线条流畅且充满力量。
李明让身上的学生气很重,既没有难闻的香水味,也没有社会人的油腻和圆滑,踏实、勤快、肯干等等词语都可以完美地套在李明让身上。
不得不说,徐珣有时候的眼光真的不错。
“你明天要出去?”李蕴问。
“嗯。”
“出去见谁?”
“一个朋友。”李明让回答简单,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
“哪个朋友?”李蕴歪了歪头,“徐珣?”
听到这个名字,李明让瞬间不说话了,他定定看着李蕴,掩映在长睫下的眸子里似乎有暗流涌动,可仔细看又无波无澜。
“是徐珣吗?”仗着酒意,李蕴索性端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是徐珣吧?他都告诉我了,你明天要去他家。”
李明让保持着端水杯的姿势,闻言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在这令人窒息的半分钟里,其实李明让想得不多。
他的第一反应是李蕴应该知道了徐珣给他塞名片的事,第二反应是李蕴可能不喜欢他和自己朋友有所牵扯,第三反应是李蕴三更半夜叫他过来估计是想警告他一声。
不管他猜得对与错,他从徐珣那里拿钱的计划基本上泡汤了。
李明让的嘴角微微往下抿了抿,虽然肉眼看不出他的神态变化,但是他好像比刚刚更加少言寡语了。
直到一只穿着皮鞋的脚伸来,用鞋面碰了碰他的膝盖:“很缺钱?”
李明让垂眸盯了那只脚片刻,很快视线回到脚的主人身上。
李蕴已经勉强将身上的衬衣拉好,懒懒散散地躺在床的一侧,单手支着脑袋,脸颊通红,眼神有些涣散。
“很缺钱。”李明让老实回答。
“还欠多少债?”
“将近二十万。”
才二十万,李蕴心想,但嘴上没说,只道:“徐珣不适合你,把明天的约推了吧,没必要去。”
李明让没有询问原因,李蕴说什么就是什么:“好。”
听话得像个木偶人。
李蕴慢慢坐起身体,垂在床边的长腿晃动了下,他仰着头,以很近的距离和李明让由下往上地对视。
“我也可以帮你。”李蕴循循善诱般地说,“你的债务、你以后的学费、你以后的生活费及你以后的房租,我都可以帮你负担。”
从这个角度看,李明让的身形无比高大,冷峻的面容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连垂下来的眸光都是冷的。
“有什么条件?”李明让几乎没有犹豫,很自然地问。
“我的条件和徐珣一样。”话已至此,李蕴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后悔和退缩的余地,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能接受吗?”
李明让又沉默了。
不过李蕴不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李明让的话,可能压根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实在太离谱、太夸张、太荒谬了,哪怕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李蕴体贴开口,“要是三天以后你还不给我答复……”
话未说完,便被李明让打断:“我能接受。”
李蕴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当场愣了一下:“你不需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