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原身穿书,成长经历和原主截然不同,原主在黑袍会的教堂长大,白郁却是九年义务教育教出来的,后来读书学了兽医,写了一手飘逸字体,与原主毫无相似之处。
里斯微微皱眉,又很快舒展开了。
他对白郁热络了许多,感叹:“冒犯了,这是阁下和那奸细的身段实在是像,我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看晃了眼。”
白郁不动声色,在纸上写:“那位白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如今,他明面上的身份是白郁的替身,而替身对原主有所好奇,是完全符合人设的。
果然,里斯的戒备更少了三分:“那位阁下,我有所耳闻。”
他含糊地说:“白郁阁下来自黑袍会,是黑袍会的奸细嘛。黑袍会,你也知道,一群莽夫,多的是走街串巷的混混□□的小头目,还有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只有这个白郁是个例外,没进□□,读书读出
来了(),还进了伊尔利亚最好的医学院。倘若没有这件事?()?[(),他是个好苗子。”
在外人面前,里斯是大公的叔叔,和黑袍会全无瓜葛,他不可能说得太细,也不可能褒扬黑袍会,讲得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本地居民的共识,可对白郁来说,是他第一次听说。
就像水能喝,火不能摸,这些太过基础的东西,反而没人对他提及。
白郁停顿片刻,写道:“也就是说,黑袍会读书的人不多?”
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抓住了某条线索。
里斯奇怪道:“当然,您这也不知道吗?奇怪,阁下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白郁:“住在郊区,确实不知道。
白郁没有原主的记忆,但从夫人的口供中可以得知,教堂中的孤儿一起长大,然后根据天赋进入各行各业,有的凭借美貌,有的凭借力气。
伊尔利亚的教堂可不是后世的孤儿院、福利院,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养育幼儿的教堂是个相当恐怖的存在,譬如加拿大臭名昭著的坎洛普斯教会,圣洁的外表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罪恶,当人们打开教会地基,发现了215具孩童的尸骨,身体上伴随着虐待和酷刑的痕迹。
黑袍会经营的教会同样如此,孤儿们没有父母,就像待宰的羔羊,他们生活条件恶劣,长期遭受洗脑,成了没有思想的棋子和奴隶,大部分孩子都会在筛选的过程中死去,只有锤头鲨那样强壮,或者夫人那样貌美、得到特殊照顾的孩子,才能成长下来。
长大后,锤头鲨那样的多数成为了□□和混混的头目,他们混迹在市井街头,成为了黑袍会蔓延在街市中的毛细血管,无声的控制着一整片区域,为整个组织提供养料,聚少成多,聚沙成塔,这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汇合就成了黑袍,会如今庞大的势力。
而原主在这样的环境中读书出来,其实是很少见的事。
“……”
“呵。”在脑海之中,白郁冷下声音,轻声讽笑。
66:“笑什么?”
白郁微微闭眼:“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66,你说,这些孩子长大后,他们会去找谁看病呢?”
□□常有械斗火拼,有个擦伤碰伤是常事,而黑袍会,必然不敢随便找诊所看病,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位曾经和他们一起在教堂长大的人是医生呢?
他想起了原主书柜里厚厚的病历。
白郁也曾疑惑过医生的诊所肮脏昏暗,医生本人甚至没有经营许可,可为什么他的书房中,有那么多病历,那么多人频繁光顾诊所,找他看病呢?
锤头鲨和夫人是单向联系,白郁误以为所有人都是单向联系,可医生本人偏偏是黑袍会中的例外,因为原主书柜中那一叠厚厚的病历,就是黑袍会的人员名单。
这也是为什么,他卧底身份暴露后,黑袍会想杀他。
白郁无声捏紧了手指。
黑袍会之所以麻烦,就是因为隐秘,
()像暗处的顽疾,难以根治,单论明面上的实力,他们比不过有枪有炮的公爵亲卫,只是当隐藏在大街小巷之中,混聚在人群之内,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了名单,形式瞬间逆转。
两人都试探到了想要的东西,里斯确定面前的青年不是白郁,白郁更是归心似箭,再坐在这里没有必要,他们挥手鞠躬,各自告别。
里斯打了个手势:“和您聊天,实在是很开心的事,前些日子我这里到了几杯茶水,是从海运过来的东方好茶,想请您赏脸,试上一试。”
侍者躬身上前,澄澈地茶水摆在眼前。
66警惕地飘了过来:“宿主,是带药的。”
它拍了拍小屏幕:“不过没关系,你喝吧,一杯也是解,两杯也是解,我能确保没有生命危险,诶?”
话音未落,白郁已经推开茶水,在纸上写下:“先生,我恐怕无福消受。”
说吧,他丝毫不考虑里斯的脸面,就这么起身,径直离开了。
66:“等等,我们就这么——”
以系统的设想,如果不喝,应该会遇到阻拦。
可这回,所有的侍者都恭顺立在原地,里斯则面带微笑,神色平静,淡然目送他离去。
一直到出了宴会,66回头看了看,还在茫然:“就这么出来了?”
白郁摇头叹气,为小系统的天真扶额:“66,这是最后一道试探了。”
黑袍会使用的是成瘾性毒药,这类毒药的特点是,每到一定时间都要喝上一杯,否则,便如万蚂蚁噬心。骨缝里都是疼痛,可每月都喝,反而相安无事。
所以在里斯眼中,如果他是白郁,看到这一杯茶,为了延缓毒发时间,会毫不犹豫的喝下,而如果他不是,才会对莫名其妙的茶水有所顾虑,不敢去碰。
这是招反其道而行之的险棋,直到这里,他们才算真真正正打消了里斯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