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复发得毫无征兆。
她的双手不可控制地攫住女儿柔软脆弱的脖颈,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妹妹无措地哭喊,看到母亲拼命想将她拉开,而她却发了疯地不肯松手。
“程鸾,你要杀了你的孩子吗!”
父亲不留余力的耳光将她打醒,她跌落在地,被最厌恶的丈夫护在怀中。
余光里,是全身发绀几乎没了呼吸的女儿。
这件事成了审判她的铁证,她逃到国外,画地为牢。
母亲时常传来铁真真的照片和视频,让她在大洋彼岸见证女儿换牙启蒙,抽条发育,铁真真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像极了她。
程鸾欣慰亦恐惧。
她周而复始地梦见曾经的自己对铁真真狠下毒手,被不同时期的铁真真哀戚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妈妈,你要杀了我吗?”
“不!”程鸾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开始与“自己”厮杀,学着母亲那样奋力救下铁真真。
程鸾花了十年才彻底击杀那个噩梦,当病魔再也无法扭曲她的精神世界,她甘愿认下那场名为母爱的刑罚。
她不停救助儿童以此赎罪,为她的孩子积福,却迟迟不得宽恕。
程鸾悲哀地意识到,当了二十几年逃犯,她早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女儿。
每每向铁真真张开怀抱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更不敢为她庆生,因为会想起那个罪恶的夜。
母女俩隔着数道墙,执着同一件旧事,一样的涕泪交加。
眼见落地钟指针由锐角转成钝角,谢端若坐不住了,忧心忡忡地敲扣浴室门:“安安,你洗好了吗?”
铁真真不回话,谢端若眉头深拧,声音也因着担忧提高了几分,“听到我说话吗?安安?”
里边依旧没有动静。
泡澡睡着、滑倒磕碰、缺氧……谢端若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心头的不安愈演愈烈。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手正要搭在门把上,浴室门由内打开,叫他苦身焦思的人儿站在眼前。
铁真真的身形被真丝浴袍勾勒得曼妙袅娜,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头,眉骨和鼻尖透着异样的红,偏偏还要镇定自若地倒打一耙。
“你是要偷看我洗澡吗?”
骨肉
“你吓到我了。”谢端若长舒一口气,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