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坐于树下抚琴男子正是欧阳修长子欧阳发,说起来欧阳修仕途与学业之路是顺风顺水,颇为好运,但子嗣却很是艰难,与妻子成亲将近二十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这孩子正是欧阳发。
欧阳发看着不过是寻常白面书生的模样,很是秀气,抬头看向苏辙兄弟两人道:“不知两位兄台是……”
苏辙兄弟二人这才上前自报家门。
苏辙更是含笑道:“……从前我在眉州时就时常听人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眉州也不乏有学子擅长弹琴,却无一人像你弹的一样好,甚至连你一半都及不上,可方才却有个尾音收的过于急促,想必是一时分神的缘故。”
欧阳发脸上也浮现几分笑容。
他身为欧阳修长子,这些年不知见识过多少阿谀谄媚的嘴里,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夸了又夸,可一转身却说他荒废学业、不务正业:“看样子苏辙兄台也是懂琴之人,不瞒你说,方才弹琴时有只喜鹊落在桌前,所以才会一时间分了神。”
顿了顿,他更是笑道:“我与你们不一样,我师从宫中乐师胡瑷,从小你们写字念书时我皆在练琴,能弹得一手好琴并不奇怪。”
“倒是你,既能来我们家中拜会我的父亲,可见是个学问出众的有识之士,还擅音律,实在难得。”
苏辙:“只是略懂一二而已,只因方才你的尾音着实有些仓促……”
两人就着方才那首曲子谈论起来。
苏轼在一旁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他的弟弟懂得食谱,连音律也懂?
前院苏洵与欧阳修是相谈甚欢。
后院苏辙与欧阳发也是一见如故。
等着该首曲子讨论完毕,欧阳发这才后知后觉道:“……你们看我这记性,一提起音律来就什么都忘了,竟还没与你们自我介绍,我叫欧阳发,你们叫我伯和就好。”
伯和乃是他的表字。
他虽是个腼腆的性子,但见眼前这两位少年不似汴京少年抹粉簪花,已是颇有好感,再加上他们两人言谈举止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更道:“……我并非外向的性子,在汴京无多少相交好友,若是两位不嫌弃,可以时常登门做客的。”
说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仗势欺人之意,忙道:“你们家住在何处?我若得闲,也能登门拜访一二。”
苏辙笑着道出自家住所。
他们三人正说着话,就有一女使端着茶汤走了过来,与苏辙兄弟二人福了福身后才对着欧阳发道:“郎君,这是大娘子差奴婢送来的,您快趁热喝吧。”
欧阳发面上浮现几分痛苦之色。
他看了看那女使,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女使就已抢先道:“郎君莫要为难奴婢,您若是不肯喝药,大娘子肯定会不高兴的。”
“大娘子一不高兴,兴许头疼病又会犯了。”
欧阳发只能微微叹口气,继而一口气将一碗汤药喝的干干净净。
他将碗递给那女使:“这下你可能与娘交代呢?”
那女使笑着应是,转身就走了。
苏辙看着欧阳发,不解道:“欧阳兄可是生病呢?”
“并没有。”欧阳发又是一声叹息,道:“我从小身子羸弱,时常叫汤药养着,时间长了就伤了脾胃,每日都没什么胃口,所以才会生的这般瘦弱。”
“我娘十分担心,四处寻医问药,替我调养脾胃。”
“今日这药更是宫中御医所开,只是对我来说,这药好像作用并不大……”
苏辙与苏轼对视一眼,眼中竟有几分困惑。
这世上竟有不爱吃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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