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的语气是极致的轻缓,“算算,我与子方也二十多年的交情了,从那陶谦三让徐州起,咱们便是同僚了……这些年,走南闯北,并肩作战,若不见外,子方直接唤我云长好了!”
“云……云长!”
糜芳突然感觉心情很复杂。
但比复杂更重的是沉痛。
——六万七千斛粮食啊,整整六万七千斛粮食啊!
……这数量的粮食砸下来,能淹没整个关府了。
“云……云长……”糜芳哭着张口:“吾子糜阳告诉我……愿赌服输,我……我本不该来云长这儿的,可……可我就是不甘,不甘哪!求……求关将军可怜可怜我……就让我当先锋,去……去讨伐那东吴,若是……若是我不能生啖那碧眼儿的肉,不能饮那碧眼儿的血,我……我……”
说到最后糜芳喉咙彻底哽咽住了,他已经哭成了泪人……
那眼眶中的泪珠宛若断了线的珠链,根本遏制不住。
关羽愈发觉得糜芳可怜,更加重了他的想法。
——『以后千万要对糜芳好一点!』
“子方啊,不是关某不愿意为你报仇雪恨,实乃……此时征讨东吴不是时候啊,兄长仁义,又素来注重名声,合肥一战,东吴新败……此时撕毁盟约,势必会让天下人对我、对兄长予以唾弃,此不是让那曹贼看笑话么?”
言及此处……
关羽话锋一转,“方才我还与季常提及,是时候再度北伐征讨那襄樊,若你还是无处宣泄怒意,就做关某的先锋如何?你、我一道北上!”
这话脱口,马良眼珠子一定,连忙补充道:“子方啊,说起来,这次合肥之战,东吴大败,那张文远也是罪魁祸首啊!打他也是报仇……”
“不是!”糜芳不假思索的回道。
他已经钻入了属于他的那份牛角尖。
人就是这样,一旦仇人太多,就会锁定最“仇恨”的那个……
而一旦锁定这个人,那全盘的怒气就会洒在他的身上。
把一切罪责都归于他!
“不怪那张辽……”糜芳冷冷的道:“江东十万大军,就是栓条狗去指挥,这合肥城也打下来了,偏偏……就是他孙权碧眼儿,是他……是他,就是他,栓条狗都比他强……比!他!强!比他强!”
此刻的糜芳目眦欲裂,他那咆哮的嗓门比张飞的都大。
他的眼睛里俱是红光,火辣辣的!
关羽与马良丝毫不怀疑。
倘若这时候,孙权站在糜芳的面前。
那一定会被他生生的吃了的。
没错,生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抽其筋……
就是,挫骨扬灰都不在话下!
呵呵,关羽突然有一种感觉,只要钱亏到位了……
——敢叫他东吴,换日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