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却仍然是闻所未闻的数道雷一起落。
徐千屿感觉自己像一条鱼,被狂风一片片剥下鳞片。但在这无法容忍的痛楚中,有一样巨大的东西从她身后站了起来。
那物是金色的虚影,如泰山高大,又有女人的模样,光晕中一晃,数只臂膀如重影伸出,闭目拈指。
徐千屿强行升阶,竟催生出天道法相。沈溯微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法相,她果然应该入杂道,法相是“千手千眼观音”,观音神情庄肃,一手拿夺神鞭,一手拿诛魔剑,反手抓起地上所有能用之物。
转瞬,她的每一只手上都拿着法器,朝天幕丢掷。
雷劫停凝了一瞬,随后,碗口粗的雷狂暴而来!
这次是对准徐千屿。
沈溯微拿起剑,他已经无法运转灵力,只能靠劲力引雷,令雷全部应在他的身上。片刻之后,他身前衣襟已被淅淅沥沥的血浸湿了。
他没有发出声音。
全神贯注已令他感觉不到痛觉。魂灵被魔气环绕,似一个人走在重重迷雾中,迷雾中传来唏嘘声,像一种引诱,又似天道给他的暗示。
倘若做魔王,应有杀出重围之力吧。
人间需要一个魔王,制衡魔界,正如前世一般。
但是,让他成为自己最讨厌之物,又怎么可能甘心。
也就是这心念一转间,雷又轰然而下。徐千屿的法相如雾消散,剑与鞭全部拍在地下。地面上亦无能用之物,就连花青伞给的避雷符,也都成了破碎的灰烬从地上飘起来,上面红光泄散。
沈溯微知道,他已经错过与天道谈判的绝佳机会,却并不后悔。
他这一生困厄,一直在妥协和忍耐,人人都想将他摆弄成合适的样子,他亦为了茍活,不住地藏匿自己。
他心中不想这样。
此时,他企图以预知的神通去看未来,却只看到漫天的粉彩,像雨点一样倾落。
徐千屿已经快没有意识了。
唯一的感觉,只是两人相互牵着的手,手心有微湿的汗意。她抓得紧了些,她已没有力气回头去看,只能用手触摸对方的脉搏,还在跳动,她便放下心。
并肩作战,哪怕死在此处,她也不是很怕。如果她没有用尽全力抵抗,才会后悔。
又不知过了多久。
朦胧中,似有吹风回大地,仙人抚顶。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像做梦一般的感觉。徐千屿感觉重塑的血脉被迅速拼接,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消去,灵池也蓄满灵力,还扩大了一周。
等她意识到不是梦的时候,便苍白了面色。
眼前全是灵气。
天雷似乎都在这脉脉的雨意中消散了,苍穹呈现出一种剔透的苍蓝,日光把远处的山影照亮。
大阵外周锈迹斑斑的机关,洗去浮尘,变成崭新的模样,无数个失去效力的法阵,焕发金芒,重新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