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也往下滑了两页,就把手机还给郑成岭了。
郑成岭问:“怎么了?”
梁牧也只是说:“他不过来,也挺好的。”
郑成岭低头翻了两页,仿佛懂了。“你还介意上了。”
梁牧也解释:“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昨天毕竟是池羽的生日,而生必定大于死,他不算圈里人,又何必来这里受罪。之前他说明天见,池羽就没回复,估计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吧。
他低头看了数次手机,在仪式开始之前,终于感到一声震动。
来自池羽。他说,出了点事,我赶不到了,抱歉。
梁牧也看了几遍,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迈步走入气氛肃穆的礼堂。
十五分钟后,手机又一次执着地震动。这次,不是信息,而是电话。
“喂。”梁牧也的声音挺冷静,而背景是人在走动的声音。池羽猜到,他一定已经到了仪式现场。
“我这边,是昨天晚上有点事,没赶得过来。”
梁牧也接得很快,他竟然直接开口问:“生日聚会?”
池羽惊讶于他得到消息之快。他不想解释太多关于父亲的事情,只是简单说:“不是,是家里的事。”
梁牧也那边没说话,池羽又说:“实在抱歉……”
“……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梁牧也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池羽急得在走廊里走了好几步,压低声音对电话那边解释:“我真的是因为……我爸说昨天要请我吃晚饭,一直推迟时间,我就改签机票,然后他说在医院,我就来了医院,来了才发现我改签的航班被取消了。我是真的很想去的……”
梁牧也打断了他,重复了刚才的话:“池羽,来不来都是你的选择,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不用跟我说抱歉。”
每个字听起来都公平公正,可语气和先前似乎是不太一样了。池羽被他噎得许久说不上话来。
“仪式还没结束,我得……“
池羽冲动之下,竟然打断他的话头,一股气说出口:“等等。梁牧也,你可能不记得了,四年前熠川的葬礼,我站在马路对面的大雨里,等人让我进去。我等了一个半小时,数了十八个人,到最后也没踏进那扇门里。我就是这样跟他告别的。那时候我对自己说,再也不要再错过任何一个说再见的机会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是真心实意想去的。”
电话听到一半,梁牧也听他的语气,就明白了大半。池羽一着急话就不停,他的遗憾和急迫满得都要要溢出来了。
四年前……梁牧也记得,他在举办仪式的地点下车时,梁建生的司机曾对他说过一句,马路对面有个人。他看过一眼,不记得样貌,但记得这个人拄着双拐,站着的姿势很奇怪。只是那时候他心绪被其他事情所占据,就没细看。当年那个人,难道是池羽?
他甚至不得不拿远了听筒,仿佛手机屏幕有温度,而他要被灼伤了脸。他知道,自己是又一次误会了池羽。
“抱歉,是我……”梁牧也徒劳地想整理思绪,可池羽太不按常理出牌,他没太想好该如何应答,“要不这样。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话,我帮你带吧。”
池羽停止住思绪,这才说:“我……我给你发语音吧。你放给他听,这样好吗。”
梁牧也说:“好。”他话音一转,又问,“池羽,你什么时候走?”
池羽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他一字不停地说:“后天要回美国,Ada姐安排了工作,是有几个之前赛季中推掉的……嗯,总之,应该是后天。”难道是对方想来找他?
“那走之前你去我妈妈家里拿一下熠川的雪板吧。我答应送你的。我把她的电话给你。”
“你妈妈……”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光一个梁牧也他还应付不过来,竟然还要独自面对他的母亲。梁熠川的母亲。
“没关系,她知道的。”梁牧也没具体说知道什么,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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