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在无声的问,你想做什么?带着如同幼猫一般的张牙舞爪,却更多的是无法抗拒的悲戚。
沈煌的手达到了目的,那只手轻轻的按在上杉秀树削薄的肩上,“哥哥,不要害怕,我可是绝对不会伤害哥哥你的。”
这句话让上杉秀树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他垂下了眼,看着自己那双看似无异的手,他的唇被咬得煞白。
沈煌显然注意到上杉秀树的目光,那只搭在上杉秀树肩膀上的手缓缓向下,滑到了手腕处的时候,在上杉秀树甩手挣扎之前,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上杉秀树的身形比沈煌要小上一圈,手自然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沈煌轻而易举的将那只手包握在了手心,拇指缓缓的在那手背上摩挲着。
上杉秀树不是不想挣扎,沈煌握着的动作看上去很轻,却足够让他挣脱不得。每每到这个时候,上杉秀树在感到无力的同时也会想到那日那个面颊带着血渍的少年的话!
确实,他一点都不像沈家人,无论是内里还是外在,没有分毫的共同之处。
“看来那件事让哥哥记忆深刻呢!”沈煌的语气中依旧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不过我也不想啊,谁让那时候的哥哥不乖呢?所以只能给哥哥一点疼痛的教训了。”
因为自己受不了那样可怕的生活,受不了随时有人会死在自己面前,迫不得已的逃跑,就是所谓的不乖,就要受到所谓的‘一点’教训?
上杉秀树的手猛地紧握,煞白的嘴唇上渗出了一颗颗的血珠……
怎么可能忘记?
那种看不见的恐惧,铁锤碰触到皮肤的冰凉以及那‘咔嚓,咔嚓……’骨骼一点点断裂的声响。
撕心裂肺的疼痛无止无尽。
并非只有一次。在那双手的疼痛渐渐消散,在那些手指终于痊愈时,残酷再一次上演……
一次又一次,直到他的手指终被判下死刑,一切才终于停止。
这就是所谓的一、点、教、训!
沈煌挑眉看着面前的青年,他放开了那只手,转而捏住了青年的下巴,强迫性的抬起了青年的头。
青年的面庞,煞白,滴着血的唇,艳红。青年的眼中带着愤怒、不甘以及无可奈何,眼圈却不可抑制的微红着。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脆弱的,坚韧的,无力的,无畏的,矛盾却令人心颤。
沈煌感觉到身体中的那股蠢蠢欲动,这就是他的哥哥,他渴求已久的哥哥,只会属于他的哥哥……他的眼中流淌过化不开的浓欲。他立刻松开了手,嘲讽的勾着嘴角平息那喷薄而出的欲望,还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下颚的钳制被松开了,上杉秀树再次垂下了头,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些许的惊疑,刚才那一刹那,那双眼……
一室陡然静谧,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中似乎还夹带着若有若无的诡谲气息。
“说来过两天就要动身回国了,哥哥在这里住了两年想必定然有相处很好的朋友,需要去道个别吗?”沈煌出声打破了沉寂。
上杉秀树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隔了许久才哑声道:“不用。”仅仅是两个字,但其中的纠葛却只有说话人自己清楚。
“哎?不需要吗?哥哥还真是冷漠呢!”沈煌感叹了一声,“不过……我已经把人请来了,那个叫做京子的,还有那个敦贺莲……”
上杉秀树猛的抬头,双目圆瞪,他本以为可以避过的,但很显然,从始至终他都太天真了。
他的这个弟弟又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放过他。
“怎么样?要去见见他们吗?最后一面,还是见见比较好吧?”刻意的将‘最后一面’四个字加重,欣赏着对面那张脸上瞬间的惊恐与绝望。
上杉秀树看着面前的男子,认真而仔细,“我,我到底要怎样做,怎样做你才能满意?”他要疯了,被面前的这个男子逼疯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紧绷、压抑的精神在一瞬间溃散。
便只见上杉秀树直直的冲到窗户边,扬起拳头一拳击在了玻璃窗上。
“哐啷”一声巨响,碎玻璃,鲜血,散落一地。
即使是沈煌对于这一切显然也是措手不及,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哥哥,沈洛泽,站在破碎的窗边,鲜血淋漓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块带着尖锐棱角的玻璃块,那只手不断的淌着血,鲜血顺着手腕,顺着玻璃块,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沈煌向来从容的面孔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他的眼中甚至带着几分阴鸷,“哥哥,你又要做不乖的事吗?你想让那两个人为你陪葬,恩?”
上杉秀树怔怔的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直,他的唇在颤抖,唇上的鲜血滑到了白净的下巴上,他将那块玻璃死死的抵在脖子上,就好似不知道疼一般,任由割划开的伤口不断的淌着血。
良久,上杉秀树的嘴角忽然扬了起来,那是一抹笑。
沈煌愣怔的看着那抹带着决绝又带着解脱的笑。
“我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沈煌。”
沈煌的眼猛然瞪大,他看着上杉秀树狠狠的,毫无迟疑的划了下去。他甚至能看清那玻璃上带起的一条血肉,一切都成了慢动作,他急忙上前想要阻止,那细白脖颈处的大动脉已经被狠绝的割裂了,温热的液体在那瞬间喷在了他的手上,脸上。
上杉秀树松开了手,手中的玻璃落在了地上,他的脚边已经积起了一大滩的血,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他的嘴角始终都带着笑意,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如果无论是他活着还是死去,结果都是一样,那么这一次他选择先离开,至少这样他不用再去面对别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