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浓烈的戾气,冷漠的眼神,他的身形与记忆中另一个人重合。
&esp;&esp;战神上冠。
&esp;&esp;若你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浮华一梦,当一切都回归正轨之后,你是否还会如当初一样降罪于我。
&esp;&esp;怪罪我感情用事,扰你历劫。
&esp;&esp;你已经罚了我三百年了,云兰树海的落花几乎是我的全部。
&esp;&esp;一只修炼不精的小狐狸能有几个三百年呢?又要再过多少年,你才能想起我,才肯多看我一眼……
&esp;&esp;“殿下有话不妨直说。”霍玄钰瞥见白辰担忧的眼神,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esp;&esp;“哈,我就喜欢霍卿这样有话直说的性子。”凌云青笑里藏刀,摆出极高的姿态用命令地口吻说道,“我要你和这位白衣去往南疆平乱。即刻启程,违抗即死。”
&esp;&esp;离去时天边微光泛泛,宛如前路漫漫,晦暗不明。
&esp;&esp;出宫门时,他们与谢观打了个照面,短暂地交错后再背道而驰,这世间大多数的相遇都是如此。
&esp;&esp;早在这一刻的相遇,就注定了下一刻惨痛的离别。
&esp;&esp;“打雷了吗?”
&esp;&esp;平地惊雷,把白辰吓了一跳。
&esp;&esp;霍玄钰道:“是街边卸货的声音,你听错了。”
&esp;&esp;远在云外天的九华,权衡再三,最终还是收回了劈向华丽宫殿的天雷。
&esp;&esp;命定劫2
&esp;&esp;大晋的西南边陲,浅淡不一的绿色占据了这片土地。树木成岭,雨水描摹成峰,湿热滋养出了数不尽的蛇鼠虫蝎。密林广阔无际,又是毒瘴之地,除却神秘的巫祝族人,无人敢深入其中。
&esp;&esp;这里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晋国抵御邻国的天然屏障。
&esp;&esp;龙岩镇,通往密林的最后一道关隘。
&esp;&esp;离开邺城时还是春风和煦的四月,转眼间身上的薄衫随风而舞,路程太远,足足花了他们一月有余。
&esp;&esp;“戚守成还是不肯松口,推说出城的名额有限,让我们至少留下一半的人在镇中。”秦宁站得笔直,一五一十汇报着今日和守军将领交涉的结果,“原因还是最初的说辞,不是他不服从皇命,而是白银密林深处有着沉眠的神迹,外来者会惊扰神明引来天罚。就算他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过去,在这里世代居住,对密林有着信仰的百姓也不会轻易让我们踏过城门。”
&esp;&esp;穿堂风拂面而过,霍玄钰左脸上的红痕冷了冷,枇杷树结的果摇摇欲坠,他的视线越过深绿与亮橘,落在客栈二楼那扇关得紧紧的小窗上。
&esp;&esp;“将军?”秦宁不止霍玄钰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在为这一路波折心烦。
&esp;&esp;邺城的那位可真是下了一部好棋,说是来南疆平乱,却不让他们带一兵一卒,仅仅指派了两个不堪托付的羽林卫来给他们添麻烦。
&esp;&esp;难怪魏老将军当初执意让霍玄钰带着几个亲信进京,怕就怕有人暗中挥刀,而自己两手空空,宛如待宰的羔羊。
&esp;&esp;然而他们在京中不能无人,除去他一个副官,当初进京的那波人,霍玄钰只从中挑了三人随行。
&esp;&esp;霍玄钰猛然回神,自嘲道:“平乱,秦副官,你看这南疆哪来的乱呢?”
&esp;&esp;凌云青最初给他们的消息就是假的,巫祝族人北上是真,南疆的暴乱是假。
&esp;&esp;他们花了七天才调查清楚,龙岩镇里每家每户都供有神龛,他们深信神明居住在密林深处,从他们祖辈的祖辈开始就一直默默守护这片土地。而隐居在密林里的巫祝族,更是被视为神明的使者。他们会带来命运的启示,拯救陷入死局的凡人。
&esp;&esp;这不是传说,也不是什么异闻,在龙岩镇,即使是生死之事也有转圜的余地。
&esp;&esp;他们的祖辈曾真真切切地见过来自巫祝一族的恩惠。
&esp;&esp;以龙岩镇百姓对巫祝族的信任,根本不会有暴乱。
&esp;&esp;一切更像是一个简陋骗局,或许太子根本没指望他们能解决什么,只是希望在遥远的路途中,他能看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esp;&esp;“你先去忙吧,我再好好地想一想。”
&esp;&esp;霍玄钰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窗。
&esp;&esp;其实秦宁刚才说什么他几乎全然不知,下意识的点头应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心绪全被拦在窗外,不由得有些苦闷。
&esp;&esp;笨狐狸昨晚生了好大的气,毛绒绒的尾巴都炸了毛,像蓬松香软的白面馒头。
&esp;&esp;“霍将军,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你的下属,请你不要再用命令的口吻规劝我!”
&esp;&esp;“你误会了……我是说以后,以后万一……”
&esp;&esp;“我不想听!你为什么总想着赶我走!”小狐狸委屈极了,“不就是要防着太子吗?不就是怕我在人前暴露引火烧身吗?霍玄钰,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凡间的规矩困不住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在你口中的危险里脱身。请你不要小瞧我,也不要自顾自地做决定,我最讨厌你这样。”
&esp;&esp;闻言,霍玄钰的睫毛颤了颤:“我……让你讨厌了吗?”
&esp;&esp;白辰别过脸,声音渐小,“你总想赶我走,若是我这样对你,你不难过吗?”
&esp;&esp;霍玄钰的眸中闪过一丝隐痛:“我会想,白辰大人或许有什么苦衷。”
&esp;&esp;“你简直无可救药!”刚消下去的火又噌噌冒了出来,白辰怒道,“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想之后的事呢?”
&esp;&esp;他在问霍玄钰,也在拷问自己。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