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还旧款车、新款车?”他嘲讽地笑了笑,“这些复杂的诡计,在现实中就像儿戏一样可笑。”
他扫了一眼被他挡住的路人,又继续对我说:“指纹我会送去检验。等我拿到搜查令,那辆车我会拆得连螺丝都不剩,你的家我会翻个底朝天。你藏在阴暗角落的秘密,我会一一挖出来。”
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给等得不耐烦的路人让出一条窄路,但视线始终紧盯着我:“谷小姐,你的小把戏到此为止了。如果想坦白,就得抓紧时间了。”
howard把一张名片塞到我手里,然后扬长而去。
神经病啊……我把名片扔了。
赵子萱的阿姨看起来非常憔悴。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于是拿着花束走到她面前,说了一些致哀的套话。她机械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似乎已经麻木了。
几位女士围坐在她身旁,仿佛一圈守护天使,其中一位站起来,给我指了个方向,让我把花拿到灵堂去。
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身着黑裙站在灵堂入口,低声向来宾致谢,轻轻整理着送来的花束。
她转头向我看来。看清她脸庞的那一瞬间,我嘴里满是草莓香精的味道。
我想起来了。
教官事件之后,代替我去陪sarah玩的人,就是子萱。
那段时间我都见不到她,而且慢慢地,她连我的短信都不回了。然后突然有一天,她说想见我,让我去家里找她。
我们没约定时间,所以我先去买蛋糕。我们都很喜欢的那家店离我家有点远,绕了四分之一的北城才到。
我打算买子萱最喜欢的草莓口味,但店员说她们推出了新品,草莓口味有好几种,非要让我尝一下。我没吃出什么区别,于是选了最漂亮的。
像往常一样,保姆笑眯眯地给我开门。像往常一样,我蹦蹦跳跳跑上二楼。
可是不管我怎么敲门,子萱都不开。
林阿姨接到保姆的电话赶回来,她让保姆带我去楼下,自己取钥匙开房门。她惊骇的哭声穿破了楼板。
保姆根本拉不住我。我跑上楼梯,冲进房间……
我站在法官家的客厅里,十年前的事情以几倍的速度,在我的脑海里重新发生。
眼前的林阿姨张开双臂向我走来:“绥绥!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脑子里的林阿姨迎面死死抱住我:“绥绥,别过去。绥绥,别看。”
脑子里那个打不开的柜子,柜门被撬棍撬开了,里面的东西像雪崩一样倾泻而出,劈头盖脸地向我砸下来。
我在自己家的门厅里待了很久,一直坐在换鞋凳上,连鞋都没换。
过去的事情还在脑子里反复发生。不是播放,是发生。连当时的惊骇、懊恼和痛苦,我都能感受得到。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大人们都对我避而不谈。但我问了其他小朋友,还花钱从网上找人,为我下载子萱的手机短信记录。
我后来得知教官事件是父亲一手导演,因为妈妈听到了关于sarah的传言,说她霸凌身边的小朋友,所以去求他把我从sarah身边弄走。
如果她不这么做,子萱就不会代替我被安排去陪sarah玩。
如果那天我不搞那么多事情,而是早点到子萱家去找她……
我恨sarah、恨妈妈、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