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又递来几本书,说实在睡不着可以翻翻看。
接着又神态可掬地敲敲最上面的那本西方散文集,说是她一看就打瞌睡,希望对阮灵真也有这个奇效。
阮灵真被惹笑,接过书道了今晚不知第几次谢。
靳筱瑶摇摇头,互道晚安后下了楼。
雪后夜寒,刚才搭着梁恪在风中站了好一会儿,阮灵真洗了个热水澡。
洗衣机和家里的不是同一个品牌,她蹲在地上研究了会儿,将换下的衣服清洗烘干。
设定好程序,余光瞥见放在手边桌上的书。
反正也没什么睡意,索性真坐下打算翻翻看。
应是摸不准她的喜好,从散文诗歌,到小说名着一应俱全。
那本被靳筱瑶誉为“瞌睡神器”的西方散文集,其实阮灵真大学时就读完了,初读也觉晦涩,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紧随散文集之后的是一本与其余书皆不相关的《伤寒杂病论》,阮灵真有些讶异,后想想也许是靳筱瑶拿书时没在意。
她对这些书并不陌生,家中二老书柜中收藏的此类国医典籍不计其数。
她提兴,想看看其中妙处,翻过扉页进入正文,文言古语,晦涩程度远甚“瞌睡神器”,但每例病症旁都有黑色的小字注解。
笔峰遒劲的硬笔行楷,运笔流利温沉。
字能识人,阮灵真在那一瞬间猜出了书的主人的是谁。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将书往后翻了翻,最终在尾页后的空白处看到了预料之中的三个字。
靳聿珩。
书桌正对玻璃窗,一方灯火骤明的亮光出现在视线空白处,她抬首看去。
冬园小楼分了东西两侧,她住的地方在西楼,对侧原本灯火灰暗的东楼这会儿也亮起光。
靳聿珩撑窗透气,对窗的桌上,台灯光晕昏黄,桌边摞了高高的书堆。
风灌入屋内,吹动摊开的书页。
他在椅子上坐下,提起笔,伏案整理病案。
镜片后,眼眸低垂,额发被风吹动,在前额落下一隅细碎阴影。
光晕恰到好处以他轮廓为形,在身后白墙拓下一片清影。
屋外是承雪孤傲的松柏,暗梅吐芳,隔着素裹的园景,他似雪域高山,清辽寂然。
阮灵真再次低头看一眼白页上的名字。
忽地觉得他的小字和真名还挺衬他。
择真而聿珩。
疏阔坦荡,温雅润质。
茯苓
静园宅如其名,静得让人心安。
阮灵真难得有了近一年来的第一次深睡眠,虽然时间依旧不长。
凌晨六点,她被楼下一阵犬吠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