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越辞在想什么,在想要怎么去说服薛应挽,要怎么让他更?喜欢自己,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作为任务npc去牺牲。
他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地?也犯了?困,屋外雨声淅淅沥沥,两?个?人就?这么窝在那?间逼仄窄小的榻子上,抱得很近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体温,也能闻到薛应挽发间传来的一丝皂角清香。
越辞抬起手,挡住双眼,肩头一抽一抽地?抖,他无声的哭泣着?,雨水落到大张的口中,没有一点味道。
那?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于?是总是带着?一种身为掌控者的优越与自负,习惯刺激冒险,也最瞧不起庸碌寻常。
以为一切都会随心意而行,就?算错过,也会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也从没想过有一日后来,连再回忆起,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薛应挽,薛应挽。
他念着?这个?名?字,用颤抖的嘴型,向天人问询。
老婆,你到底在哪里。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想到快要死了?,胸口被?千刀万剐一样的发痛,我呼吸不上来,要溺死在无边无际的暴雨里了?。
为什么找不到你呢?
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呢。
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我的老婆。
薛应挽真?的不见了?。
像一滴水,掉入了?大海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惊不起半点波澜。
越辞拖着?满是泥污的身体,找遍了?朝华宗的每一寸,恨不得掘地?八尺,连泥土也翻朝天。
他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薛应挽,“啊……你问是谁,是一个?,这样高的弟子,”他用手比了?比自己下颌,“到我的这里,喜欢扎一个?白色发带,长得特别漂亮,容易害羞,喜欢……喜欢花,喜欢草,也喜欢好吃的糕点,还喜欢傻乎乎的去帮别人,对谁都温声和气的,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亮。”
几个?弟子经?过,看到越辞对着?一棵树比划低语,悄声与身边人打探:“这是新入宗的弟子吗?他在干什么?”
旁人答道:“不知道,据说还是本?届的第一名?,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越辞看到他二人,疾步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讨好的笑:“你们好,你们见过……我的道侣吗?他叫薛应挽,大概,这么高……”
他身上脏兮兮的,满是泥土与雨水混合后又被?风干的腥臭,弟子嫌恶地?挥了?挥手:“没见过没见过,朝华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人。”
越辞保持着?那?个?发僵的笑,鸟儿从他头顶经?过,排泄出一团秽物,两?弟子憋着?笑,一面骂着?让他滚远些。
《寻涯》的天气系统模拟得很真?实,只大概实在倒霉,近日接连大雨。乌云卷席,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上,被?浇淋得湿透。
此?时的越辞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的薛应挽,他的道侣,他的老婆,真?的不见了?。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一星半点的消息。
越辞脸上满是水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将他的视野渲染得一片影绰,什么都看不清了?。
薛应挽……怎么忍心留他一个?人?那?么久,难道就?没有一丝对他的不舍吗,难道那?么久,那?么久的相处,他的那?些小心翼翼的情爱,全都成了?假吗?
越辞心里生出一股极大的焦躁与不安,空虚,这些情绪将他死死困在原地?,像一个?凶猛的龙卷风将他卷裹着?吞噬,将他撕裂成千片万片,粉身碎骨。
太难,太难,太难了?。
一切都太难了?。
薛应挽这个?人像是钻进了?他的大脑里,像一团交织的线,乱糟糟缠绕在一起,把所有东西都搅成烂泥,他摸不到死结的线头,只摸到一遍又一遍不断翻涌的回忆。
越辞不断问自己,问世界,问系统。
薛应挽到底在哪里啊。
是不是做下了?错误的选择就?没办法挽回,是不是失去一个?人就?没办法再见他哪怕一面说上一句话,是不是木头上生出的枝芽被?折断,他就?永远找不回当初的那?朵花。
大雨瓢泼,寒风猎猎,越辞顶着?雨珠一路往前走,直到体力不支,忽而被?石块绊倒,双膝跌跪在地?。
他勉力抬起头,深深凝望着?相忘峰方向。
雨滴在小水洼中荡起一圈圈涟漪,有人缓步行来,长靴停在他面前,周身灵力环绕,无一丝水珠沾身。
“听说,你是本?届第一的弟子,”吕志笑道,“那?你可认识,我是谁?”
无踪
朝华宗的宗主吕志,越辞当然认识。
上一周目并没有?和他有?过多?交集,到最后朝华宗灭门,吕志被?杀,也只是见过简单几面关?系而已。
吕志道:“你在本届弟子中资质最高,还与凌霄峰的魏以舟打的有?来有?回,对不对?”
越辞脑子先一步反驳:“是我?赢了他。”
“宗门里的弟子都说你脑子不好,我?看?来,倒是很清醒,”吕志道,“魏以舟虽是霁尘座下最末弟子,但在宗门里也极少人能对他产生威胁,我?看?过你的修为年龄。十七岁,不过筑基,却能将他变作?手下败将……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