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提着月饼,有些拘谨地进了屋,屋内的三个女孩已经听到动静围到玄关处来了,张陌尔抢先打开鞋柜给叶景拆了一双拖鞋,放到他脚边,徐离则接过他手里的月饼袋,余兮身上还挂着围裙,站在后面。
“啊,好,谢谢。”叶景在他们四人的目光中换了鞋。
这个房子他在朋友圈的照片里看过无数次了,现在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东西有点乱,但也只是有点,沙发上的抱枕,地毯上的游戏机,开着的电视,玄关的绿植,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很温馨,很有活人味。
余兮也变了许多,高中那会儿她一直是长发,现在却剪了个齐肩短发,显得更加干练。
进了屋,五人站在一块有一分钟没说出一句话来,可能是因为最擅长活跃气氛的林彦和江倦不在,也可能是还没斟酌好说哪句不会踩到雷区,五人就站那对望了好一会儿,直到门铃再次响起。
叶景反射性地回头看向大门,他并不是害怕门铃声,只是人听到了门铃声总是会下意识地思考外面是谁,王念回来了?还是林彦和唐崖?还是……
张陌希没等叶景做好准备就反手打开了门,从门外的外卖员手里接过饮料,漫不经心地说:“哦,点的饮料到了。”
叶景不露声色地松了口气。
张陌尔看了眼张陌希手里的饮料,质问:“葡萄汁呢?不是说了我要葡萄汁吗?”
张陌希很坦然:“故意没给你点的,我不想喝葡萄汁。”
张陌尔不可置信:“你找死?”
张陌希一摊手:“反正也死不了。”
张陌尔立刻气得大叫,要打人,张陌希逃了,两人追到了客厅,徐离和余兮跟了进去,叶景自然也进去了。
熟悉的氛围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吵,太吵了,没想到过去三年了他俩还是一样的吵,一点都没变。
余兮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对叶景说:“喝水的杯子在消毒柜,自己拿吧。”
徐离也跟了过去,扬声道:“我拿杯子,要加冰块的自己来拿,我不伺候哈。”
张陌尔和张陌希又推搡着进了厨房。
徐离捧着两个杯子出来,一个递给叶景,“景哥你不加冰吧,桶装水在沙发旁边。”
叶景接过杯子,“好。”
他们在厨房分饮料喝,叶景去装矿泉水,沙发墙上有一张巨大的毛毡板,钉了张世界地图,还有他们几个去各地旅游的照片。
再旁边有好几个相框,放的都是合照,叶景往那扫了一眼,冷不丁地就看到了江桦的照片。
有他,有江倦,有所有人。
厨房里不断传来分饮料的争吵声,这群人还是那么幼稚,分个饮料都能吵起来,余兮问要煲多少米也能吵起来,她拿不定主意,大声地问叶景要吃多少饭,叶景晃了一下神,回头说:“大概一碗就行。”
于是张陌尔和张陌希又吵起来了。
张陌希说张陌尔要吃三碗是大野猪,张陌尔说张陌希嘴那么贱难怪找不到对象。
吵吵嚷嚷的声音占据了叶景的大脑,叮地一下,就和江桦的记忆接上了轨,好像这么多年,他从未离开过江桦的热闹。
余兮做了八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叶景都震惊了一下,怀疑余兮这些年其实不是去了北外而是去了新东方。
张陌尔给大家盛汤又盛饭,招呼所有人上桌,叶景由衷地问了句:“这些吃的完吗?”
“吃的完。”余兮说,“要换成是王念在这,再多一盘都能吃完,她吃宵夜都点两份烤冷面。”
张陌尔笑着说:“姐,这话我要是告诉王念,她又要嚷嚷绝食了。”
“嚷呗,半夜就起来偷偷在房间嚼嚼嚼。”余兮说。
全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景好长一段时间没这样坐一桌吃家常菜了。他上大学后都自己住在北京,很少回广东,爸妈的工作有时会在这边,遇上有空,一家三口也是在外面的餐厅吃两口,姜漠有时会邀请他去工作室吃,但他那工作室只有一口小小的电磁炉锅,遇上姜海来北京的话就三个人煮一锅鸡汤对着电磁炉烫菜吃,没滋没味的。
后来姜海实在看不过去了,买了个更大的电磁炉平底锅,那个锅够6个人一起吃,于是姜漠喊上了自己的三个研究生,不过那三个研究生吃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来了,说不如跟女朋友一起吃。
余兮烧菜的功力还不错,可见到了北京后没少烧。五人吃饭吃了有一个半小时,期间聊了不少话题,也会提以前,但都很轻地掠过了江倦的部分,也没问叶景当年和江倦分手的事,甚至没提叶景三年不跟他们联系这茬。
吃饱喝足后,张陌尔和张陌希两个没参与做饭的要去洗碗,叶景也起身要去帮忙。
余兮拉住他,“别别别,他俩待一块的时候别靠近,小心误伤。”
徐离也说:“对对对,我们打斗地主去。”
叶景迟疑了片刻,认可了她们的说法,小声地问:“他们打起来不会砸坏东西吗?”
“砸呗。”徐离说,“砸了就赔。”
斗地主打了好几个来回,大门那忽然传来按密码锁的声音。
叶景又是一惊,既害怕又期待,门锁发出滴滴的声音,打开,王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喊:“帅哥呢!帅哥在哪!走了没!”
她喊完,就看到了坐在地毯上捏着扑克牌的叶景。
王念愣住,叶景也愣住。
徐离嘴角抽了抽,说:“念啊,要真是陌生帅哥,会以为你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