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嘀咕着若是旁的人,以为叶采苓不在人世的,肯定会觉得谢泓痴情到有些愚。
但他却因为谢泓的敏锐而心惊——因得叶采苓的确幸存,商业还做的风生水起。
一间快要倒闭的铺子,被她先整修门面,之后又改定货品。一步一步,已经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墨肆。
他如此知晓,则是因为,去岁冬日江中,救起叶采苓的正是宁氏家族的运输船。
虽然不是他亲自督船,但掌船的宁氏小辈也是家中旁系,遇到事情还是会立即上报。
他得到小辈报上的消息,船上救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所佩玉环上刻着姓氏为叶。
他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第一时间过去照拂。
发现果然是故人。
适逢叶采苓在船上睁开眼,她才从晕眩中醒来,吃什么东西都觉得难受。
见到宁金鹤,十分喜悦,苍白脸颊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却在宁金鹤准备联系京中的时候,勉力伸出手,轻轻地摆了摆。
“宁兄……多谢你一力援护。但我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宁兄万万不要拒绝。”
“采苓独身来京,本就无牵无挂。宁兄千万不要联系京中任何一人。只当我不曾出现过。”
她道。
这要求实在有些古怪。
宁金鹤犹豫了许久,还是点点头。她曾与自己弟弟宁玉楼有过一段很好的相处时日,宁玉楼已殁,那段情谊却还在。
他不想让她再失望。
于是旧岁一过,叶采苓便来了江南这处墨铺。
这是宁金鹤帮她安排好的。
原来的铺子因为经营不善转让,宁金鹤的本意是让她在此处养病,顺便有些闲事打发时间。并不指望她能做出什么成绩。
却见这铺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不出三月便在当地有了名气。
叶采苓甚至很快与几位当地的命妇有了交情,已经在此处站稳了脚跟。宁金鹤甚至都考虑送几位族中的学童过来,让她们跟着学学经商之道。
他自从入京失败,被给了下马威之后,便有意吸取教训,多扩展商路。
现下有了叶采苓的助力,便也觉得制墨行业大有可为。见叶采苓对金陵并无排斥之意,两人便商议着不如去京城。
叶采苓深思着。
此前那位离去的命妇与她已经私交不错。听到她要去金陵经营分店,语气诚恳,只道她娘家在金陵。
“金陵此地,适宜经商没错。但各行各业,要想入局却没有那么容易。”
她与叶采苓娓娓道来。
叶采苓仔细听过,心头也不免有了几分盘算。
商场上厮杀是见血的,她早在那日京中与谢泓同游画舫之时,便早已明晰。
她轻轻一笑。
又不是进京,没什么好忧愁的。
其实在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其实骨子里已经越来越像那个人。那个人曾说不要给自己设限,说若是她放手去做,最后所得的会比她此前想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