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山林,发出类似海潮一样的辽远声音。
时秋心问出这话,也没有打算听叶容筠开口。
却听到对方唇瓣微动。
低声说了一句。
“我与他……的确是见过了。”
“回京之后么?”
时秋心大惊。看叶容筠每天端静温缓的样子,并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见到过谢泓。
“是,是回京之后。前几日上朝之时。”
“太后那日唤我过去。我轿子要往昭阳殿行,不知道怎么的,那日下朝像是有些晚。”
“谢首辅就在百官前头立着,正要去内阁。”
她微闭双眼,像是又回到那一天。
谢泓方下朝,见到她的凤辇,却是定在那里。
她在凤辇里坐着,视线恰好被轿帘挡了大半。
便只得落在眼前人那绯红官袍袍袖,与官袍正中央的鹤补之上。
他手里尚执着笏板。
寻常官员执槐笏,而内阁的诸人持的则是牙笏。
牙笏温润有光。
笏板之上尚有书写的墨迹,字体清逸,写的是今日上朝要与皇上商讨的政事。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双手,看不到他面容。
只是那双手也在紧紧捏着笏板。
腕间像是用了些力,克制着,只能见到手背修长骨节,微微凸起。
她能听到周围朝臣行礼的声音。
却见那手的主人,立在那里,迟迟未动。
她心悬起来。
他要说什么么?
金陵一别,她无意与他再联络。
若是他也如此想,便再好不过。
但若是,若是谢泓在这种场合与她相认呢?
心里尚在乱着,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自宫墙之上响起。
谢泓在凤辇外遥遥拜下。
声音斯文,礼节无可挑剔。此刻却像是再寻常不过的,朝臣与皇子公主会面的场景了。
“微臣谢泓,恭送容筠公主。”
凤辇重新抬起,将百官置于身后。
她端坐在轿中,轻轻呼出一口气。
“原是如此景象啊。”
时秋心托腮,极其认真地听完了叶容筠的叙述。
“这么看来,你们好像确实是彻底过去了。”
叶容筠点点头,低头盛了一匙盏里的冰酪。
“是啊,大家如今都不认识。这就很好。”
声音温缓从容。
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时秋心拿银匙敲敲瓷盏,声音刻意压低,显得有些兴奋。
“要是这样,阿筠,我可是有些消息早就想与你说了。既然你们都已经彻底放下,你可知——”
时秋心现在完全就是说八卦的态度,眼睛里放着光。
叶容筠无奈一笑。
由着好友讲。
“当年我们都以为你殒身江水,太后又下旨,要让他去娶国子监温华章家的女儿,懿旨非说他们两个有缘之类的。”
“当时消息完全没走露,朝中知道的时候,大婚日子都已经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