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好,劳表兄挂念了。”丹菲略欠身,“七郎如今在太学做事,还能旁听念书,功课并没有落下。”
崔景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发奋就好。玉琢方能成器。他有此番吃苦的经历,将来也必定能够惜福。”
“母亲也这么说,对七郎也不再娇宠了。”
崔景钰顿了顿,才问:“你可还好?”
丹菲低头没看他,道:“张美人宽厚,晋王也和善,我这一年来过得很顺遂。倒是表兄和表嫂在这里吃苦了。”
孔华珍笑道:“你表兄在此磨砺三年,当得在其他地方做十年官。我们吃点苦,还是划算的。”
丹菲抿嘴一笑,又低下了头。
她这一年过得安稳悠闲,在宫中养得白皙细嫩,早不复当年干瘦羸弱的模样。如今的她秀丽明媚,眉宇长开之后,那股英气越发明显,纵使她伏低做小一副奴仆作派,也遮掩不了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飒爽英姿。
这不同于寻常女子娇柔妩媚的爽朗作派,不但让孔华珍对她另眼相看,更是让崔景钰不敢看。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丹菲见孔华珍露出了疲态,便起身告辞。
崔景钰也随着站起来,道:“我送送你。”
“不敢!”丹菲忙道。一个宫婢怎么敢劳烦县令亲自相送?
“在这家里,你我是亲戚,无需计较。”崔景钰坚持,率先大步向外走去。丹菲咬了咬唇,只得跟上。
崔景钰的步子迈得很大,丹菲加快脚步才追得上他。这男人今日也不知在太子那里受了什么期气,先前在妻子面前还压抑着,如今走出来,才把一身凌厉的怒意释放了出来。
其实也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呢。丹菲暗笑道。
崔景钰送丹菲到侧门,派了家丁仆妇送她回馆驿。趁着奴仆备车的空档,崔景钰沉声道:“剿匪一事,我主张招安,韦亨怂恿太子攻打烧山。”
丹菲吃了一惊,“若能招安不是更好。到底是几百条人命,太子就不怕被史官记上一笔‘残暴’?”
况且晋王跟着太子从事,到时候不是要一起挨骂?
崔景钰浓眉紧锁,道:“太子对韦亨言听计从,我不过一介县官,权力有限。我知道你跟着晋王,所以才和你说。攻山那日,必定风险极大,你最好能说服晋王不要跟去。”
丹菲道:“我可去劝说晋王。但是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沾光,躲在后方做缩头乌龟怕他自己也不肯。”
崔景钰不屑道:“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到场点卯就够了,难道还缺他上场杀敌不成?”
丹菲苦笑:“我只得尽力去劝。”
崔景钰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轻声道:“我有意借此机会打压当地帮派势力……罢了,同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快回去吧。”
丹菲凝视了他片刻,男人脸上的疲惫之色让她忽然一阵心软。丹菲要强惯了,不习惯面对自己柔情的一面,但是却又无法抗拒地发觉自己在怜悯着崔景钰,
“你……多保重。”想了半天,丹菲才找到这么一句话,“就要做阿爹了呢,还没恭喜你。”
提起即将出世的孩子,崔景钰的表情顿时柔和了许多。
“多谢……你也保重。”
丹菲欠身行礼,由仆妇扶着上了驴车。
崔景钰伫立在门边,等到驴车拐过巷口不见了,才返回屋里。
孔华珍身子羸弱,等不及他用饭,就已经回房歇息了。兰草张罗着奴仆摆饭,又要过来服侍。
崔景钰淡漠地将兰草挥开,道:“你是孔家亲戚之女,不是我们崔家下人,不用你来伺候。”
兰草委屈地红了眼,道:“珍姐留奴服侍阿郎的呢。”
“这里有崔胜在,不用劳烦你。”崔景钰坐下用餐,根本不看兰草脉脉含情的双眼。
贴身服侍的小厮崔胜鄙夷地瞥了兰草一眼,忙帮主人夹菜舀汤。
兰草忍了忍,收起了眼泪,东拉西扯道:“先前那位娘子生得好俏丽,不愧是宫中出来的女官,那风度姿态端庄又贵气,果真不一般。奴怎么不知道阿郎有这么一位表妹?她怎么入宫做了宫婢……”
崔景钰突然砰地一声将碗顿在桌子上,吓得崔胜差点把汤打翻。兰草白了脸,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崔胜看着崔景钰阴沉的脸色,打了个哆嗦,放下勺子去拉兰草,道:“小娘子哟,主人劳累了一天,你就让他安安静静吃一顿饭吧。主人家的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兰草顿时娇滴滴地抹泪,见崔景钰还是不理她,恨恨道:“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是个外人。我走,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说罢哭哭啼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