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娘子惊叫一声,丢开衣服瑟缩后退。丹菲随即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活,利索地洗起了衣服。
侍郎娘子泪水涟涟地瞪着丹菲,道:“连你也欺辱我!”
丹菲淡淡扫她一眼,道:“娘子,你不想活了,可我还要苟且偷生。”
侍郎娘子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只知道捂脸哭个不停。丹菲懒得理她,专心干活。
女史说话算数,当日这侍郎娘子的晚饭果真分给了丹菲。丹菲把肉菜吃完,然后把蒸饼收进了袖子里。八娘正在长身子,晚上总会叫饿,正好可以给她加餐。
“等等!”侍郎娘子饿了一天,实在受不了,跑来将丹菲拦了下来,道:“你把我的蒸饼还给我!”
丹菲瞅着她冷笑,道:“这吃食是我辛苦一天换回来的,你凭什么找我要?”
“那蒸饼是我的!”小娘子跺脚。
丹菲嗤笑,摇着食指道:“就连你这个人,都是天家的,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在场的娘子们那么多,哪个不是劳作了才有饭食。你凭什么例外?”
别的女孩们全都安静地吃着晚饭,冷眼旁观。
侍郎娘子嘴巴一瘪,又掉起了泪珠,软声道:“好姐姐,你看在我已经饿了一天的份上,舍我一个饼子吧!”
“不!”丹菲果断拒绝,冷声道,“有劳才有得,这是这个世道的规矩。饿一天也死不了,想要吃饭,明日老实做活就是。我自顾不暇,凭什么要施舍同情你?”
侍郎娘子打小只要一哭,就会有求必应,却没想到此招会有失效的一天。丹菲又不是男子,哪里会惜香怜玉,当即就推开她,大步离去了。
回了小院,别的女孩都已经回来了,不过全都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许多女孩子顾不上洗漱,就倒在床榻里昏昏睡去。
丹菲拉着八娘仔细看了看,问:“染织所里如何?”
八娘道:“染织需要技巧,女史也不敢让我们这些新手乱做活,只吩咐我们搅颜料缸和晾晒布料。”
说着,把手伸出来,“我晒了一整日的布料,手都染得花花绿绿的了。”
丹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累吗?”
“也不是很累。”八娘道,“以前在外祖家,我每日都要和表兄弟他们爬山打闹,到处乱跑,身子比那些成日坐在家中绣花的女郎强多了。”
丹菲放下心来,又从袖子里掏出蒸饼。八娘欢呼一声,拿着个饼子就啃起来。
杨六娘在旁边看了,满是羡慕道:“五娘可真是个好姐姐呢。”
“你在绣坊如何?”丹菲问。
杨六娘随即露出隐隐得意之色,朝远处正躺在床榻里喘气的杨三娘瞥了一眼,低声道:“我们一进绣坊,女史就给每人发了针线和帕子,让我们现场刺绣,算是考验技巧。”
“那你三姐……”
“呵,她一个劲朝我使眼色,又想教我帮忙。可是两个女史都在旁边看着呢,谁敢呀!我绣了一朵兰花,女史看了说好,当场录用了我。而三姐她……”
丹菲看杨六娘一脸幸灾乐祸,便知杨三娘出了丑。
“女史看了她的绣活,气得骂了一通,将她赶去分线。结果她分线也做不好。女史很不满,已将她退了回来,重新分配。分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丹菲笑道:“这下你可轻松了。”
“托您吉言。”杨六娘婉约一笑,明媚动人,“大家彼此照顾才是。”
被赶回来的不仅仅杨三娘一人,那个裴娘子和她的两个跟班也被退了回来,看来裴才人的影响力也不过如此。至少绣坊并不卖她的账。
当晚黄女史过来,宣布了新分配,杨三娘果真被分去洗衣,裴娘子则分去了染织所。
黄女史走后,裴娘子当即摔了水盆大哭起来:“若让我堂姐知道,必定要这些刁奴好看!”
杨三娘也一肚子火。杨六娘给她端水,她一把就将妹妹推开,水泼了一地。
“你今日为何不帮我?不过是做了个绣女,就当自己飞上高枝了?我们家必有复起之日,你现在欺凌嫡姐,将来小心自食其果。”
杨六娘神色几转,强忍着道:“三姐错怪妹子了。女史大人在旁,你教妹子怎么替你做活?明目张胆地作弊,只会害得我们姊妹俩都受罚。”
杨三娘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推她道:“你滚!真不愧是小妇养贱奴,狡猾卑劣,狼心狗肺,和你那小娘一个德性!”
杨六娘一张秀丽的脸气得发紫,转头扑回自己铺位上,无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