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和怨恨就像沸腾的水一样,掀动着丹菲的理智。她紧紧握着拳,低下了头,好掩饰住她布满血丝的双眼。
“别怕。”李崇感觉到她的颤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先前以一敌二,又护着丹菲,不免被打得鼻青脸肿,肋骨似乎还断了一根,胸口剧痛不止。
丹菲不禁嗤笑道:“郡王比我想象中要经不得揍。”
“见笑了,养尊处优太久,比不得你那武将兄长。”李崇忍着疼,笑道,“我本对不起你,就当赔罪了。”
“那还起码得照着刚才的分量再揍你个十遍八遍,才能抵回一二。”丹菲讥讽。
李崇忍笑,“口齿居然这么伶俐?本郡王就好这口。”
丹菲恼怒,“死到临头了还没个正经!”
枷勒的侍卫见两人嘀咕个没完,用瓦茨语呵斥了一声。
“他说什么?”李崇问。
“叫我们闭嘴。”丹菲答。
“你懂瓦茨语?”
“不懂。”丹菲漠然,“猜的。总不至于是嘘寒问暖。”
李崇莞尔,牵引得伤处又是一阵剧痛。断骨似乎是戳到了肺部,他呼吸剧痛无比,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延平门就在前方不远处,金吾卫们手执火把,严密巡逻。
枷勒一挥手,扯过李崇上马。李崇胸口伤处撞上马背,顿时又吐出一口鲜血。
侍卫举起手刀朝丹菲后颈砍去。丹菲不等他碰到,就双膝一软晕了过去,旋即被也丢上了马背。三匹马如箭一般冲向城门。
金吾卫见到有人冲城门,急忙敲响铜锣,将他们团团围住。
“开城门!”枷勒拉着李崇挡在身前,把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金吾卫打鼠忌器,不由得纷纷后退。
“贼子哪里走?”一声爆喝,段义云纵马而来,随手抄来一把弓弩,对准了枷勒。
崔景钰紧随而至,一眼看到丹菲软软昏在马背上,鬓发散乱。他呼吸一窒,紧握缰绳。
段义云喝道:“放下郡王和那娘子,枷勒。我保你一条活路。”
枷勒大笑,“文默,我敬你是我对手,输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但是你我都知道,我若不走,横竖都是死,何不拼这一回?”
李崇吐出口中血沫,道:“放那娘子走。我让他们开城门。”
“不可开城门!”一队侍卫疾驰而来,领头的裨将高声喝道,“圣上有令,见枷勒就地诛杀,绝不可放走!”
“放你娘的屁!”李崇破口大骂,“皇后想借刀杀人?”
那裨将勒马道:“郡王,怎可迁怒皇后?”
枷勒大笑,“我瓦茨能挥兵南下,横扫三郡,就多亏了高安郡王予以生铁兵器。你们大周自己人互相拆台,怨不得外敌入侵。”
“贼子休得污蔑!”那韦氏一派的裨将大喝。
李崇高声大笑:“众人心知肚明,皇后还欲瞒到何时?枷勒,你已无退路。韦后要杀你灭口。你侄子已经向天朝上书称臣,得了圣上册封。你就算逃回去,他也要杀了你。”
“开城门!”枷勒吼道,“我数三声,若不开门,就砍掉那女人一只手。再不开,就砍掉另外一只。三次不开,送她去西天!”
“三——”
“开门!”崔景钰低声道,痛苦地闭上了眼。
“二——”
“开门!”李崇浑身剧颤抖,急促呼吸,眼角泛着血色。
段义云握不住弓弩。
“一……”
段义云收了弓弩。
“不可!”裨将高呼,旋即被段义云一拳打翻在地,鼻血满脸。
“开城门!”段义云怒喝,“本将军亲自送大汗出城!”
城门缓缓打开,枷勒一马当先,飞驰而去。两个侍卫紧紧跟着。
惊风一声嘶鸣,四蹄飞踏,段义云率领士兵紧紧追上。崔景钰冷冷剜了那裨将一眼,也策马跟去。
城外白雪黑土,烈烈寒风如刀,惊马奔腾,踏得碎雪漫天。昏暗天地之间,前方一片黑影,正是南山。
“不能让他们进山!”段义云大呼,随即挽起长弓抡满,一箭将最末尾的那个侍卫射下马。
丹菲装了半天的死,终于找到了机会。对方只给李崇搜了身,根本没料到她会有凶器。她早借着颠簸将小腿上的匕首收在袖中,此时趁着抓着她的侍卫分神之际,猛然拔刀,银光没入男人的胸膛。
李崇恰好看到,双目猛然瞪大,不禁一声喝彩:“好姑娘!”
那男人根本没料到手中柔弱女子竟然如此狠辣,那匕首直插心口,他捂着胸,身子一晃,轰然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