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阳还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许安之,“啊?”
“我什么时候可以睡觉?”许安之又重复了一遍。
时阳闻言往旁边的卧室瞅了一眼,看见旁边卧室的门紧闭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想错了,他连忙侧身让开,让许安之进去。
时阳站在门后,有些局促地看着许安之抱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搬进来之前才说了不会给许安之添麻烦,结果刚搬过来就把主人家关在门外,时阳垂着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对不起,我以为…”
许安之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侧头看了一眼时阳,没有接时阳的话,只是淡声问道,“你还要站多久?”
“啊?”时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许安之,又看了看许安之手下刚铺好的地铺,他了然地点点头,“哦,好。”
时阳明白,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许安之当然不会愿意和他睡一张床,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在坐在了许安之刚铺好的地铺上,正要打算躺下,便听见许安之问他,“你做什么?”
“啊?不是让我睡觉的意思吗?”时阳有些懵,他总觉得六年过去,现在的许安之时常让他猜不透。
许安之目光复杂地打量着时阳,其实他很想问时阳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毕竟他也不敢确定时阳当初分手时说出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片刻过后,许安之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妥协般的无奈,他说,“去床上睡。”
那带着些温柔的神情让时阳恍惚间觉得这是六年前那个还愿意一直迁就他,惯着他的许安之,于让他忽地生出许多勇气来。
时阳听话地去了床上,看着许安之要去洗漱的背影,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时阳话未说完,便对上许安之冷淡的目光,仿佛刚才那样的许安之不过是他的错觉,时阳忽地顿住了,换作从前的时阳,一定会把话问到底。
可现在,时阳却抿着唇,垂着脑袋不说话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似乎没有可以问这个问题的立场和身份。
许安之没有说话,径直便去洗漱了。
时阳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双手抱着膝盖,鼻头有些发酸,他有些难过地想,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来打扰许安之的生活。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许安之洗完出来的时候,时阳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他闭着眼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安之了,如今的许安之让他捉摸不透。但他的耳朵却一直在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他听见许安之在他旁边的地铺上坐了下去,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关灯,许久的宁静之后,正当时阳想睁开眼睛看许安之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便听见许安之说,“夏念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没谈恋爱。”
顿了片刻,他又说,“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他。”
说完,房间里的灯便熄了,房间陷入黑暗,时阳的心却跳动得厉害。
许安之发现他装睡了?
许安之刚才是在和他解释吗?为什么会向他解释呢?这是不是代表许安之还是在乎他的?
可许安之又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是谁呢?
大黄在门外呜呜地低声叫着,他的狗窝不在卧室里,但以往总是习惯睡在许安之的床边,今晚的他被无辜地拒之门外。
许安之似乎已经睡着了,时阳蹑手蹑脚地下床,将门打开。大黄看见时阳便摇着尾巴凑了上来,大黄已经长成很大的一条狗,时阳蹲下身子像六年前每次见大黄时一样,摸摸它的脑袋和后背,再捏捏它的两只耳朵。
只是时阳的手刚搭上大黄的耳朵便顿住了,他上次见大黄时就注意到了,它的耳朵缺了一角,是在时阳离开后受的伤。
时阳有些难过地轻轻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嗓音轻颤,他轻声问道,“耳朵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外面的路灯透过窗户远远地照进来,借着昏暗的光线,时阳看见大黄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仿佛不知道疼似的。
时阳手指点了点大黄的脑门,低声道,“傻狗。”
说完他又侧头看向一旁睡着的许安之,这人从前是不愿意养大黄的,嘴上说的是嫌麻烦,但时阳知道许安之不过是害怕与大黄建立起难以割舍的牵挂和感情,可他最后还是收养了大黄。
时阳忍不住想,就算许安之有喜欢的人,可大黄是他和许安之之间独有的记忆,心里那股子酸涩感似乎就有了些许安慰。
之后的时间里,白天上班,晚上睡觉,即使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但时阳发现许安之对他的态度渐渐地没有刚开始那么冷了。
而且时阳还发现了一个规律,不知道是触发了老天爷的什么机制,好几次时阳装作不经意地偷看许安之后,许安之都会主动和他说几句话。
时阳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至少他现在每天都能见到许安之,能和他说说话,不像过去的六年,他只能对着几张画像发呆。
一切看起来都有一种平静地美满感,直到有一天晚上,夏念迟突然好奇地问时阳,“时阳弟弟,你跟安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能让许安之一直念念不忘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可到现在为止,他似乎从来没看到过两人之间有什么超过恋人以上的举动。
时阳闻言瞬间愣住了,是什么关系呢?他不知道许安之会不会愿意让身边的朋友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