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是进攻性的,无论是怎样的同盟,他们的组建必然是为了一个短期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在敌人手中保卫国家,也可能是在外国手中夺取城市。可能是两个好男人约好一起去对付一个恶霸,也可能是好几个帮派联合,一起进攻一个警察局。同盟这个词语,天然具有进攻性,也必然短暂。当利益得到实现,同盟的根基便会消失,而此时,同盟要么树立新的敌人延续它的存在,要么解散甚至反目。”
“而共同体不同。我在威灵顿公爵领访问的时候,参观了他们的博物馆,在那里,我看到了维多利亚人保存的许多文物,其中有一节距今已有数千年的腿骨,那是一节,断而复合的腿骨。我当时很奇怪,维多利亚人为什么收藏这么一节古代的人骨?那位威灵顿公爵的特使告诉我,因为这证明了人类的团结与文明的进步。”
“我大受震撼。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当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面对泰拉大地的荒野的时候,我们便组建了共同体。”
“那位腿骨的主人,他受伤了。若是按照同盟的概念,在对抗的敌人被杀死后,若是没有人侵占,他会拿到属于他的那一部分。”
“但那之后呢?”
恩斯特问道,答案也很简单。赫尔曼轻易便能推演道:
“他会死。受伤的他失去了下一次继续组建同盟,对抗野兽的资格。在这次同盟结束后,他也不会被邀请加入下一次的同盟。他只能拿着报酬,坐在荒地上等死。”
“但这根骨骼愈合了。”恩斯特道。
“这说明,有人在他受伤的这段时间里,给他送水,送食物,为他采药,照顾他的生活。直到他痊愈。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妻子,可能是他的朋友,但我们可以称呼他为【伙伴】。”
“而【伙伴】做的这一切,为这支部落保存了一个人口。无数个【伙伴】的所作所为,延续了这个文明。”
“这就是我想建立的最终的共同体。一个并非是以对抗为核心,而是以存续为核心的,让我们这些小国也能活下来的团体。”
恩斯特道。
赫尔曼沉默了片刻,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的有道理。共同体的概念也很有吸引力。但我没办法答应你,首相阁下。”
他动心了吗?
坦白来说,作为一个人,对于这个新奇的概念,对于这个逻辑上的确说得通的提案,他的确是心动的。
仅以个人的立场来看,他甚至已经被说服了。
但他是汐斯塔的市长,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全体汐斯塔人。他必须为自己的每一个抉择负责,尤其是这种牵扯到每一个汐斯塔人利益,牵扯到汐斯塔整体前程的决定。
作为一个一生如履薄冰,不知道能否走到对岸的政客,他不会被一两句简单的道理说服,除非看到真正的,足以让他冒险的利益,否则他都必须保持理性。
所以,他不能答应恩斯特。
他只能给出一句忠告:
“泰拉的小国,包括我们这些独立城市,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即便我们真的组建了共同体,又能有什么用处吗?当高速战舰开过来的时候,期待【伙伴】,似乎并不如期待同盟。”
恩斯特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没开口,便又止住了话头。
因为他从赫尔曼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与悲伤。
他仿佛在说:“你的目标太远了。远到似乎超越了我这个小国的生命。而我,我只能看到明天。”
但这情绪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下一秒,赫尔曼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微笑,看不出半点忧伤的感情。
他拍了拍恩斯特的肩膀,郑重的承诺道:
“我无法在此时此刻向你保证我的加入,但我可以对你做出我的承诺。”
他拿起桌上的香槟酒,
“这瓶香槟酒,我会永远保存。当谢拉格能够让我,和像我这样的小国看到【尊严】的那一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作为你的【伙伴】,为你开启这瓶香槟。”
恩斯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腿骨是假的,但恩斯特能听得出来,赫尔曼的话是真的。
于是,他也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敬未来!”
PS:写的有点多。
这两章主要是为了给以后得拉特兰之行做铺垫。喀兰圣子和拉特兰教宗一起呼吁联合国的提案会有的!而且这次,因为主角的关系,威灵顿,温德米尔,开斯特这些本来不在乎万国峰会的维多利亚贵族也会参加,这会是完整的泰拉联合国!
第一百三十四章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炒股
在和赫尔曼最后议定了一些简单的合作条约之后,恩斯特启程离开了汐斯塔。
这座城市在冬季的确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地方,况且谢拉格那边也着实催得紧,霍尔海雅已经给恩斯特寄来了好几封信件,希望他能尽快回去,好主持图卡里姆旧城重建的工程,以及穹顶科考站的建设。
这些事情的确离不开恩斯特,如果他这个喀兰圣子兼政府首相不在的话,图卡里姆的居民是不会同意搬迁的。
没办法,谢拉格人虽然不至于有多么排外,但对突然到来的一大批陌生人,总归还是有些抵触的。更别说他们还是来拆房子的。也得亏恩斯特和恩希欧迪斯提前通过气,在图卡里姆做过不少的思想工作,这才让这波抵触情绪没有升级成为像是圣石审判那样的冲突。
但即便如此,恩斯特不在,大部分谢拉格人也依然不愿意让哥伦比亚人乱动图卡里姆的一草一木。
他们不是抵触改变,他们只是害怕吃亏。害怕在没有一个足够有威望的人站出来,帮他们说话的情况下,这些外乡人会坑咱老乡。
恩斯特很理解这种心情。所以,在完成了自己的主要目标后,他便直接启程离开了汐斯塔。
只是,唯一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的是,这次跟着恩斯特离开的,不只有杰斯顿和欣特莱雅。还有锡兰小姐和那名名叫【黑】的沉默寡言的保镖。
“爸爸,我想去谢拉格看看。”
恩斯特出发前一天晚上,锡兰敲门进入了父亲的办公室中,如此宣告道。
赫尔曼·道尔科斯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在看到女儿已经收拾好,就依靠在门边的行李箱后,他也清楚了女儿的决心。
她是来陈述自己的想法的,而不是来询问自己的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