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又只留下林立和秀娘。
林立将燃烧的木头在灶下翻动了几下,瞧着整个木头都红彤彤的了,立刻捡出来丢在旁边还没有干透的黄泥“窑”内,入口处用木板封闭起来。
“二郎。”秀娘站在林立的身后,小声喊了声。
“嗯?有事?”林立转头。
“我想,我想……回娘家看看。”秀娘的声音越说越低。
“嗯,什么时候回去?”林立道。
秀娘的头低下来,“我,我不知道,二郎,我想,我爹娘和弟弟妹妹都吃不饱……”
林立扶着秀娘的肩膀,“秀娘,你要和我说什么?”
秀娘慌乱起来,“二郎,我不是,我就是……我……”
秀娘忽然哭起来。
她嫁过来之后吃得饱,吃得好,可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从来都没有吃饱过饭。
可她嫁过来了就是林家的人了,怎么能拿着婆家的银子给娘家呢。
“秀娘。”林立的声音温和下来,他轻轻擦掉秀娘的眼泪,“有什么话好好说给我听,不要哭。”
秀娘抹了眼泪,“二郎,我能借给我娘家点钱吗?”
林立看着他这个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妻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昨天分银子的目的之一就是如此。
他的岳丈一家把女儿嫁给了他,自己家都吃不饱,还送给他一只母鸡半篮子的鸡蛋和一筐山货。
秀娘才只想着接济娘家几枚铜板,还是借。
他的心都不忍了。
“秀娘,我昨晚上说过了,我们两个的银子,你怎么花都可以,只要说给我听就行。”
秀娘的头一下子抬起,被水润过的眼睛都好像闪着光。
“几个铜板怎么够。秀娘,咱爹娘缺的不是几个铜板。”
“那……”秀娘似乎听懂了,也似乎没有听懂。
“等秋收之后,爹娘和大哥大嫂要去县城里,我也打算雇几个人手,秀娘,你让大哥来我这做工可以吗?先说好的,工钱和外人是一样的。”
“啊。”秀娘低呼了一声,“做工?二郎,你昨天在马市里,是要买人吗?”
林立给秀娘的想法给说笑了,“不是买人,是雇人,我还没最后决定,但是估计需要的人手不会少了。你先想想,等明后天高粱都收上来了,正好回娘家商量商量。”
秀娘使劲地点点头,心里甜蜜而又忐忑起来。
“是要烧木炭吗?”秀娘看着旁边砌的小“窑”。
“不止是烧木炭。”
“做豆腐?”秀娘又问。
“村里人能吃多少豆腐,用不着天天做的。”这个买牛的时候林立就考虑了。
“那还有什么?”秀娘想不明白了。
“秀娘,我教你认字吧。”林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这两个字是木炭。”
“木炭?”秀娘蹲下,小声念了一遍。
林立扶着秀娘的手,在地上一笔一划地重复着写上“木炭”两个字。
“以后,我每天教你认五个字,十天就是五十个字,一个月是多少字?”
“一个月?一天是五个字,十天是五十个字,一个月是三个十天,就是,一百五十个字!”秀娘惊喜地仰头看着林立,“我也能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