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那样没规没矩的懒靠著,都没给人塌腰耸肩之感,不是他的背挺的有多直,而是脊柱上下撑拔,称为拔背,使背部自然放松地伸展,并非一朝一夕所成,而是刻进瞭骨子裡,从举手投足细微之间自然流露。这模样无疑是勾人的,除她之外,这屋裡头也有别的女士,在往他那处瞧著。戴远知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散漫地靠著,神情闲淡。
茉莉低著头,从人少的另一边角落绕过去,到老太太跟前坐下,从这儿直线过去不到五米,坐著戴远知,分明侧头与人交谈著,在她落座时,像有感应般,淡淡地将目光转瞭过来。
茉莉和老太太说著话,装作没感觉到那道突然而至的视线。
屋裡的人都在借著这个难得的机会攀附,耳边也都是时政,经济和行业种种听不懂的话题,茉莉再次深切体会到格格不入,这种明显的阶层差距不是她身处其中就能融入的。
她在冷风裡坐瞭大半个小时,到裡头暖气再一吹,冷热两股力道缠绵,鼻尖耳朵脸颊都有种不健康的红晕,老太太让武罗把厨房裡的燕窝端过来,让她喝瞭暖暖身子。
就在武罗出去的时候,走进来几个人,将屋裡的目光都吸引瞭过去。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打扮很时髦,穿著一套高定抹胸裙,前拥后簇的,声势浩大,仿佛是来走t台,而不是来参加寿宴的。
原本围在一起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面带喜色过去,那姑娘张开手臂,唤瞭声“大哥哥”,和男人拥抱。
人群中小声议论著。
“那好像是秦傢的小千金,秦舒蝶,出瞭名的娇宠。”
“哦,她就是秦董第三任夫人生的那个娇气小姐?”
“可不是,秦傢前头都是儿子,一心求女儿,秦董五十岁那年生瞭这麽个宝贝疙瘩,那真是极万宠于一身瞭,听说最近又有新花招瞭。”
“什麽新花招?”
“说是要进演艺圈瞭。”
作为秦氏继承人的秦傢浩有意把妹妹介绍给戴先生,如果能和戴傢联姻,那是再好不过,不仅妹妹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秦傢的地位也将再上升几个阶层。但戴先生没那麽好搞定。所以这次才会把妹妹带过来。
这屋裡和秦傢浩怀著相同心思的大有人在,都知道戴远知于十年前同林傢那位分手之后,身边就再也没有这麽张扬地出现过谁。戴先生生性风流,却没人敢真正去八卦他的私生活。不是没有往他怀裡塞过美人的,但他就是提防小心克制,唯恐那些图谋不轨不安好心的异己,事业版图越做越大,身边那个位置始终空著。
也正因为如此,林扶摇成瞭神话般的存在,很多人都说那是戴先生的白月光,他迄今不娶也是因为她。
秦舒蝶来的晚瞭,这屋裡但凡带著女眷的都来老太太榻前说瞭一会儿话,图个眼热,最主要还是让戴先生过个眼。
秦傢浩将秦舒蝶引到老太太跟前,介绍道:“宋太太,这是我小妹,秦舒蝶。”
秦舒蝶从旁边取过一个礼盒,送到老太太面前:“宋太太,他们说您这什麽都不缺,因为有戴先生经常给您送东西,”说著,她面含娇羞地瞥瞭眼不远处的戴远知,接著道,“这是一颗百年血参,祝您福体安康。”
正这时,武罗回来瞭,从保温盒裡取出一碗热腾腾的燕窝,对茉莉道:“黄姑娘,趁热喝吧。”
将秦舒蝶的视线引瞭过去。早听说老太太最近多瞭一位新客,见过的都说十分貌美,想必应该是这位。秦舒蝶毫不遮掩地端著打量的目光审视著茉莉。
茉莉今天没什麽心情,眼前这位大小姐不怀好意的视线也熟视无睹,顾自低头喝著燕窝,想著把这碗喝完就告辞瞭。借口已经想好。
想必他这麽忙,也不会注意到她。
一旁的秦傢浩也察觉到瞭。忽然看到角落裡放著的一架古董钢琴,想到老太太爱好音乐,急于表现心切,没多想的道:“callia,你钢琴不是考过瞭十级,宋太太年轻的时候在音乐领域也颇有造诣,你露两手给宋太太看看,让她指点指点你。”
秦舒蝶顿时听懂瞭她哥的暗示,她在进门的时候看到那架钢琴时就跃跃欲试瞭,都说老太太屋裡的东西没有不值钱的,这钢琴颇有来头,还是戴先生专门去海外从拍卖会上竞价,给老太太的礼物。
老太太倒也没说什麽。秦舒蝶娇宠惯瞭,即使在人傢傢裡也是如此,老太太没有说不行,她就当是应允瞭。在衆人的目光裡,想象著戴先生此刻的目光也一定在她身上移不走,像骄傲的孔雀一般,施施然走到瞭钢琴前,掀开上面的防尘罩,坐在钢琴前打开琴盖。
这钢琴不是摆设,老太太有兴致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这儿弹一会儿,后来茉莉来瞭,她会靠在躺椅上听茉莉弹,指点她的指法。
秦舒蝶在国外修的是服装设计,许多年没有碰过钢琴瞭。当年她学钢琴不是有多喜欢,隻是因为爸爸说这是名媛交际圈裡必备的技能,是炫耀的资本。秦傢浩说的钢琴十级不难考,相当于小学水平。搬出钢琴十级吹嘘水平有多厉害,不过是班门弄斧,骗骗不懂的人罢瞭。
外行听热闹,内行一听就听出来,一段入门级的《小步圆舞曲》弹的生涩无比,戴远知听瞭会儿便没再细听下去,转过头继续和人交谈。
秦傢浩看这情形不妙,正要说两句缓和气氛,这边,老太太更是眼也没抬,招手道:“茉莉。”
茉莉喝完瞭燕窝,正帮老太太按摩小腿,闻言顿瞭顿,老太太说道:“你去弹一首霓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