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闻厌也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先是看向榻上躺着的唐柏,再接着视线移到一旁的男人脸上:“阁下这是何意?”
对方笑了笑,正要开口,然而昏迷着的唐柏先有了动静,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不能让唐柏在这里醒来!
闻厌顿时改了当场动手的打算,暂时无意与眼前的男人纠缠,上前一步要扯着唐柏的胳膊把人弄回去。
却被人先攥住了小臂。
宽大的袖口在拉扯唐柏时滑落,另一人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从肌肤相接处传来。闻厌瞬间沉下脸来,用力一挣,对方的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完全不像是常年坐轮椅的人该有的样子,让他一抽之下都没能抽回来。
闻厌冷冷地看着人:“放手。”
久违的温热触感从掌心中传来,贺峋眼中的笑意都扩大了几分。
只是眼前人说翻脸就翻脸,贺峋还是依言松开了手,似乎再真切不过地道:“抱歉,无意冒犯。”
闻厌垂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毫无征兆地露出个笑:“……没关系。”
接着毫不客气地一脚揣在那双已经要坐轮椅的腿上,让人连人带椅地滑出去一丈远。
贺峋闷哼一声,只觉本没有知觉的腿都被踹出了幻觉般的痛,轮椅哐的一声撞上身后的柜子,膝盖上搭着的薄毯都滑了下来。
……气性还是那么大。
贺峋低头轻笑,把地上的薄毯捞起来,慢条斯理地重新搭好,又驱使着轮椅往床榻的方向去。
闻厌已经把唐柏半扶了起来,转头就见那架轮椅堵在自己面前。
挡路的人刚刚被踹了一脚后还是和颜悦色的,似乎怕自己误会,再次解释道:“方才见你要走,一时情急,就把你拉住了,没想到你如此介意,实在抱歉。”
唐柏半个身子还在榻上,死沉,又随时可能醒来,闻厌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耐心等着听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收回了再踹一脚的打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人继续。
贺峋道:“我是专门来见你的,并无敌意。”
“见我?”闻厌一挑眉,笑眯眯地意有所指,“真稀奇,为了见我还要大费周章地抢个人。”
“因为寻常人可没这荣幸,不是吗?”
贺峋笑着接下了眼前人的暗讽,直直地和闻厌目光相撞,动了动唇,无声地唤了个称呼。
空气一滞,毫不掩饰的杀意瞬间从闻厌的眼神中倾泻而出。
浓烈强横的魔气出现在两人之间,几乎化为实质。
性命之危近在眼前,贺峋仍旧神色从容,自顾自地坐在轮椅上,不见任何应对之意。
闻厌冷笑一声,刚抬手,另一道嗓音同时从他身后响起。
“唔……这是哪儿?”唐柏的声音很轻,透着明显的虚弱之感,在看到眼前的身影时一顿,试探着道,“小友,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