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是我的东西。”季殊的心口起伏,她用力地合上行李箱,绷紧着全身的力气,匆匆拖着行李箱去托运,不愿意多解释一句。
他们几个的试探?恶作剧?告别礼?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会接受。那些人早该被遗留在过去,将不可能再参与她从今往后的人生。
好在顺利托运,一直到登机,什么意外都没再出现。
最后坐上飞机,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后脑勺枕在头枕上,松了一口气。
手机关机之前,她接到岑萱她们的电话。
岑萱声音沙哑,问她怎么走得这么快,今晚就离开兰顿了却什么也不跟她们说。
“你昨天晚上醉得不轻。我下午走的时候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季殊说道。
岑萱在那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低声泄气道,“……昨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季殊安慰她,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期待,“下一届奥运,我再去看你比赛。”
岑萱在那边嗓子发哑地嗯了声,传来些擤鼻子的声音,很快稀稀拉拉的啜泣声又响起来,她还欲盖弥彰地支吾了声“头好痛”,电话很快被递到楚佳宜手上。
楚佳宜在那边沉默良久,才缓缓出声:“季殊。”
“嗯。”
“前途光明。”她说。
季殊不知道她这话是对她说的或是对谁说的,也不知道这是祝福还是试探。只是这一句简单的话从听筒那头传来的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几个人一起坐在长椅上谈天说地的日子。好多年过去,那时的每一句话依然那么清晰,连大家说话的语气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
“……前途光明。”她回道。
放下手机,关机。她看向窗外,飞机运行到高空,飞机之下,兰顿的大的国家被缩成小小一团,夜幕之下,万家灯火通明。
她不知不觉睡着,醒来后飞机已经顺利抵达都柏林市内机场,播报说飞机飞行过程中遇上了气流,但颠簸感不强。她安全地下了飞机。
在踏足都柏林的时刻,踏实感油然而生。她撑着行李箱的拉杆跳了两下,走出航站楼,都柏林夜间干冷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像冷刀子拂面。
靳铭泽走过来给她围上围巾,紧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拽松了些,跟在他身后,看着靳铭泽将她的行李送上后备箱,然后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上系安全带,车窗缓缓蒙起一层白雾,越野车平稳地运行着。季殊转头,看见靳铭泽确实穿得多了些,裹得严严实实,今天身上也没有烟味。
他听进了她上次在电话里的叮嘱,对她说话的语气竟也好了许多。
“没事就睡会儿,到家还要一个多小时。”靳铭泽看着路况,戴着皮质手套的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他打开了车内广播,广播正播送弗兰德冬奥会,主持人实时播报着赛事情况和预测。
“我不困。”季殊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路,听着广播,又习惯性滑进手机看自己的邮箱。
然后猛地坐直。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靳铭泽,我拿到offer了。”她恍若梦中一样,安静了几秒钟才转头木木地对靳铭泽说出这句话。
“挺好的。”靳铭泽比她平静许多,偏头看了眼欣喜若狂的季殊。女生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看着那封邮件,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又截图分享到家族小群里。
姑妈:【鲜花鲜花】
姑父:【明天会更加精彩jpg】
姑妈:【小殊真行,这还是全额奖学金呢。靳铭泽,怎么不出来表示一下?你妹妹这么大的喜事。】
季殊:【堂哥在开车。】
姑妈:【我明天就去教堂还愿。托上帝的福,保佑我们小殊一辈子顺顺利利,以后前途光明。】
季殊忍不住吸吸鼻子。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果实终于落地,日夜的焦虑也有了结果。好像停滞三年的人生终于续上了从前,她又可以去往塞弗林读书了。
她高兴地将手机窝在掌心,车里暖气熏得人发晕,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也催得人昏昏欲睡。
季殊不知不觉小憩过去,醒来的时候车刚停下,靳铭泽拉开车门去后备箱里拿行李,夜里下起了小雪。
她推开车门下车,哈了口气。远处海滨小镇亮起了稀稀拉拉的灯光,海浪声一阵阵传来,港口的汽船鸣笛声穿透雾气,湿度裹着冷意从地面升起。
季殊抬起头,看见面前的小坡台阶往上就是自家的民宿。姑父把住的房子外观也重新设计装修了一番,圣诞树安静地立在门口,彩色的小灯围在屋檐和门口长椅上,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温馨明暖。
靳铭泽拉着行李过来出声,“发什么呆?睡懵了?”
季殊回过神来,便看见靳铭泽伸手拍了下她的额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唇角带着浅淡的弧度。滚轮声响起,他向前走去,
声音透过呼出的白汽传来,和汽船鸣笛声一起,
“走了,回家。”
——end——
池耀星
季殊总是觉得有人在偷偷看自己。
这种错觉从弗兰德学院开学起就一直持续,最近愈演愈烈。不仅如此,她还常常能在储物柜和书桌抽屉里发现别人送的面包牛奶和巧克力等小零食,有时候路过自动贩卖机也常能发现卡在出货口挡板下面的纯净水。
谁送她的?有人在跟着她?
季殊不敢动这些东西。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水放回原来的位置,将自己储物柜里的东西扔掉。有时候她会旁敲侧击身边的同学有没有看到谁接近自己的座位,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