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云自顾自饮茶,轻轻叹了一声:
“这一世,她做了公主,我离她便更远了。连你,都要如此奋力才能够得着。”
邹云放下茶盏,望着容颜依旧的故人,还是如从前那般淡然。他不禁问道:
“你亲手把吴王扶上了王位,她就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她从此有了那么多选择,不会像那一世里只能依附于你。难道你就不曾担心她会另嫁他人,与她难续前缘?”
在旁人的视角中,如果如他这般窥得先机,必当顺着原来的轨迹一步一步破解。
又何必独辟蹊径,力挽狂澜,将命途从最初便全然更改呢?
李襄抚着茶盏,唇角噙着一丝苍白的笑意:
“如果这十年,她忘了我,我也认了。”
微风和煦,春光曳洒。他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淡淡道:
“她从前多坎坷,少喜乐。我只求她这一世,圆满自在。”
邹云一怔,望着沉默的他,低头笑了笑。
确实,无人如他这般用情。
也就他,不求地久天长,只求她圆满自在。
苦苦追寻三世的少年将军,终于在这一刻释怀。
……
翌日,草场奔马,没有洛枭参战,李襄轻而易举地拔得头筹。
帝后一同在勤政殿接见了他。
李襄垂头,提袍缓步走上丹陛玉阶,向帝后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一抹明艳的胭脂红,在一旁的屏风前漏出一丝来。
他微微勾唇,听到皇帝开口道:
“公主既属意于你。朕已在长安为她新辟一座公主府,封你驸马都尉、御前中郎将,可掌。”
“臣无意留在长安。”李襄道,“臣已打算留在军中,为大梁抗击北匈,平定西域。”
“荒谬。”皇帝闻言拂袖道,“历朝历代,哪有驸马从军的道理?”
“况且,新婚燕尔,你难道要抛下我儿独自远行,分居二地?”
那道身影从屏风后翩然窜了出来。
“父皇,不是的。”朝露等不及他开口,便同他并肩一道,“是我已决意去往西域,一辈子为大梁守国门。”
帝后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皇帝神情愈发冷峻,低斥道:
“你一个公主,何故要去边疆以身犯险?”
朝露扬起下颚,声音清亮:
“父皇,就是因为我身为公主,自小受万民供奉,食得的是民脂民膏。如今西域未定,北匈犯我边境。我为大梁公主,自是要保家卫国。”
“况且,如果因为要娶我为妻,让他只能留在京中做一闲散驸马,我宁愿不做大梁的公主,不要公主这个封号!”
她的话全然不在预料,一旁的李襄茫然抬眸。
前世今生,无数道声音交织在耳际,令他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