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被学录带到斋堂门口,耳边才听到教谕数到了最后一个数。
“你衣襟拉得太低——”
“你、你还有你,要当道士啊?披头散发,成何体统!全部都梳上去——”
“你!不会修须就别乱留!一高一低看了就叫人难受!”
周教谕手拿戒尺一路走,一路拍。
“差!太差了!真是我教过最差的!”
一路拍下来,竟没有一个学子能躲过,可又有苦说不出。
只因周教谕下手力度刚好,拍得人心头一震,却又不伤身。
但就算他们不行,总有一个人能行。
全斋学子顾不得揉被打的地方,伸长了脖子看向斋中最后一排。
“你——”
教谕拉长了声音,对着面前的人不信邪地绕了三圈,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来,这才把戒尺一收,下颚微扬。
“就你还行,青阳斋的那两个倒不如你,叫什么?”
“学生林樾。”
青衫公子笑着欠身,作上揖礼。
全斋学子一直憋着一口气,此刻终于松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周教谕,你的学生。路上误了些时间,让他一同上课吧。”
见合适气口,学录轻轻敲了敲门框,提醒道。
“我的学生?”周教谕转过身,刚暼了门口一眼,就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即刻紧紧闭住眼,用袖子挡住门口方向。
“这什么东西,如此有碍观瞻!”
梁映:“……”
刚刚还觉得自己被骂得很惨的玄英斋学子又释然了一些。
至少,他们还没有到不能入眼的地步。
“如此仪态,我绝不会允许出现在我的课堂!”
周教谕捂住眼睛转回身,手上戒尺在林清樾案前敲了敲。
“你,去帮他。”
“胡须、头发、衣襟,以你的标准,不弄好就别来上课。”
真面目
“刮刀用我的,快些。”
新领命的林清樾走到斋堂门口时,周教谕从他的书箱里翻了翻,拿出一卷用细棉布包好的刮面工具,随手一递。
没多给林清樾一个眼神,又回身坐在坐席之上,开始讲起了《曲礼》这一篇的内容。
玄英斋终于响起正儿八经的读书声。跟着邵安总是多干许多麻烦事儿的学录,合该松口气,可他一回头就看见他们斋斋长正带着人往外走。
“林樾,你去哪儿?”
“回学录,修面一事还需用水,我想带梁兄先回舍房,修下的碎发碎须也收拾得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