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被远远抛在身后,虞幼宁跟着沈京洲上了马车,惊魂未定。
她木讷望着沈京洲淡漠的一张脸,好奇:“陛下……不怕吗?”
“怕什么?”
“他们都怕、怕鬼。”虞幼宁眉眼低低垂着,手指不安分拽着玉佩上的络子。
她本还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出宫。可经此一事,虞幼宁再也不敢了。
她怕在宫外遇见道士。
沈京洲唇角勾起几分嘲讽:“……你觉得朕会怕?”
虞幼宁愣愣扬起眸子:“那陛下觉得那、那道长如何?”
寻常百姓见到道长道士,无不恭恭敬敬,对他们所言深信不疑。
沈京洲冷笑,嗤之以鼻。
不过是一群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罢了。
虞幼宁双眼骤然明亮。
沈京洲不信道长高人,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入宫。于虞幼宁而言,宫里无疑是最安全的。
虞幼宁喜笑颜开,一双笑眼弯弯,如弓月灼目。
她悄悄、悄悄往沈京洲挪去半个身子,好离人更近些。
小指还勾着沈京洲的衣袂。
虞幼宁自以为自己做得不动声色,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落在沈京洲眼中。
沈京洲眸色不变,目光淡淡在虞幼宁手上掠过:“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声调极冷,如冬日冰窖。
虞幼宁怔怔扬起头,实话实说:“我怕你又丢下我。”
虞幼宁委屈巴巴,好像真的受天大的委屈。
沈京洲弯唇,他俯身,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虞幼宁。
“是吗?”
青玉扳指捏在沈京洲指尖,轻而易举抬起虞幼宁的下颌。
他敛眸低眉,嗓音是刻意的压低。
“朕还以为,殿下方才是故意松开的。”
马车穿过长街,细碎日光透过车窗,斑驳光影照入。
虞幼宁一头雾水,眼中盛着茫然懵懂:“……故意?”
她不懂,“我为何要故意松开陛下?”
她如今巴不得一直赖在沈京洲身边。
虞幼宁害怕道长,害怕秃驴,害怕他们看穿自己皮囊之下其实是一只无处可去的小鬼。
青玉扳指抵在自己下颌,虞幼宁轻声,低声呢喃,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松开陛下的。”
青玉扳指再次收回沈京洲手中,他唇角浮现一抹笑,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马车内燃着点点瑞麟香,青烟袅袅。
沈京洲闭目养神,肩上罩着烟青色缂丝瑞兽褂,凌厉的眉眼落在缥缈白雾中,如不问世事的仙人。
虞幼宁怔怔望着沈京洲,她一手撑着脑袋,不到片刻的功夫,困意涌上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