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宁挣扎着从沈京洲怀里跃下,声音结巴:“我、我自己可以的。”
浴池水雾缭绕,丝丝缕缕的青烟氤氲而起。
沈京洲挽唇,依言照做。
双足踩在羊皮褥子之上,虞幼宁仍觉得不可思议,她怔怔望着沈京洲。
难以置信沈京洲竟如此好说话。
沈京洲不疾不徐,缓缓抬眸:“怎么,殿下不是要沐浴吗?”
墨绿狐裘笼在虞幼宁肩上,虽用丝帕拭过,可虞幼宁仍觉得奇怪。
转身往前挪动半步,虞幼宁惊觉沈京洲仍立在原地,她僵硬转身,朱唇轻张。
“陛下、陛下还不走吗?”
虞幼宁望一眼窗外,胡乱扯着幌子,语无伦次。
“天、天色不早了,陛下还是早点安歇罢。”
气息急促,暴露着主人家的紧张不安。
虞幼宁掌心沁出微薄汗珠,忐忑不安和沈京洲相望。
沈京洲扬眉:“殿下不想我留下?”
虞幼宁赧然睁大眼,脱口为自己辩解:“我我我,我何时说过想要你留下了?”
沈京洲弯唇:“那殿下先前说的……是何意?“
虞幼宁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我、我那是……”
越解释越乱,虞幼宁脑中犹如浆糊,“我、我根本不是……你莫要曲解我的意思!”
虞幼宁扬起脸,后知后觉自己还有这处府邸的地契。她抬起双眼,颇有几分“仗地欺人”的意思。
“且这是我的公主府,自然是我说了算。”
沈京洲笑了两声:“殿下这是在赶我回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虞幼宁哪有这个胆量。
她垂眼,目光低低盯着脚尖:“我哪敢。”
她缓慢往前挪动两三步,踩着沈京洲脚背,飞快在他唇角碰了下。
她声调轻柔:“陛下,你先回房……”
最后两字还未从唇间溢出,虞幼宁后脑勺忽然被人托住,朝前按了一按。
沈京洲俯身,加深了虞幼宁蜻蜓点水的一碰。
……
冬日负暄,丹墀上流淌着浅薄的一层日光。
虞幼宁和赵蕊同坐在临窗炕上,日光晃晃悠悠,穿过纱屉子,落在虞幼宁光洁白净的手背。
她一手抱着针黹,侧目去看身侧的赵蕊。
银针在赵蕊手中千变万化,如蝴蝶飞舞双翼,不多时,赵蕊手上已经多出半个香囊。
虞幼宁瞠目结舌,一面好奇赵蕊的心灵手巧,一面又惊讶自己手脚的笨拙。
不怪她,虞幼宁从前做小鬼惯了,鬼影无声无息,千变万幻。
虞幼宁一双鬼手灵巧,可化作千手鬼唬鬼,也可化作长臂鬼吓人。
可却独独拿不起针线。
新娘t子的嫁衣,多是由自己一针一线亲手绣成。
虞幼宁跃跃欲试,无奈败在第一步——
穿线。
针眼细密,虞幼宁学着赵蕊的样子,捏着银针对准日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做好穿针引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