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起来,聿铄是二房的庶子,本该由大叔二婶安排上学,或者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操心,大概是因为孙氏的变故,家里谁也没想到这事儿,倒是沈绮留心操办好了。
想来,云姨娘特意谢她,也在情理之中。
“自家兄弟,哪儿用得着说这个话,大哥客气了。嫂嫂近日好些了吗?”
说着,顺手找了张废纸,裹住被沈绮吐在自已手心里的枇杷果核。
提起孙雪意,谢聿铭的眼中更多了一份黯淡。
“还是老样子,能吃,但吃不多。能睡,也睡不安稳。不出门,也不梳妆,跟她说话,也总是爱搭不理的。”
这边,谢聿铎擦净了手,开始一张张整理刚被自已推乱的文书账本。
“嫂嫂遭逢大病,难免伤及心神。我这边,还有些补气安神的药,明日叫绮儿给嫂嫂送过去,你也问问大夫,看看对她的病是否有益。”
“二弟,我多谢你,也多谢弟妹。那天……若不是她在,雪意怕是……听说,也累弟妹大病一场,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无妨,她现在已经无碍了。”
“说起弟妹……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事关沈绮,谢聿铎停下了手中动作,留神看着他讲。
“其实雪意身子比之前好多了,大夫也说,她若能出门走走,对这病也是有益的。可是她……总是懒懒的,懒得说话,懒得出门,什么都懒得干。不瞒你说,连日来,我时常陪她说话,她也懒得听……有一次,我偶然提起弟妹病了的事情,她竟然转过头来看我了。”
大哥半躺在炕榻上,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唉,说起来,我也想不明白。今日,玉锦来跟我说聿铄上学的事情,我原本没留心,反而是你嫂子,听见了这话,抬头对我说,叫我来谢谢你们夫妻……二弟,你知道吗?她都……好几个月没搭理人了。我是……我想着……”
他坐起身子,望着书案后的谢聿铎,眼睛隐隐有泪。
“若是弟妹有空,能不能叫她……去陪雪意?说说话也好,去坐坐也好?能行吗?”
谢聿铎知道沈绮天生的菩萨性儿,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想必不会拒绝。
可是……他没一口答应,嘴上留了余地。
“这事儿,等我回去问问她。”
虽没直接答应,但好歹说了这话,谢聿铭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
下次还能多调戏一会儿
这边说好,两人又谈了些铺子里的生意,谢聿铎正好想跟他说说汤主管的事情。
“大哥,今日你若不来,我也不好去问你。铺子里有件棘手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听一下。”
他简单讲了讲,汤主管暗中收利银的来龙去脉。
又从书案的账本堆里,捡出来沈绮来时他正写的文书单子。
“这事儿,涉及的医馆药铺颇多。这上边的几十家铺子,去年拖欠的货款约莫占了八成,涉银一千八百三十五两。”
谢聿铭接了递过来的文书,却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听你说的,咱们铺子也没少得银子,不过是原本的货款,拖延了半年而已……”
“大哥,这笔银子,若是照着三分利钱来算,这汤大叔只是拖了半年,就白赚各家客商二百多两的利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