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你嫂嫂正喝药呢……哦!我正打算去前边找二郎说件事,你们……来来,你们好好说话,我先去前边了。”
说罢,他亲自给沈绮掀了帘子,当真往书房方向去了。
沈绮答应着,走了进来。
外边阳春四月已是和暖天气,这个屋里常点着煮药的暖炉,药香满屋,竟比外边还暖些。
孙雪意今儿倒是下了床,正在铺了锦垫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身边的药碗还冒着腾腾热气,想来是刚热好,还没喝呢。
她表情恹恹,听见有人进来,才掀起眼皮,见是沈绮,一时挣扎着要起身。
沈绮忙走过去,扶了一把,示意她不必起身。
“嫂嫂好生躺着吧,你我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近日身子可好些?我心里一直想来,只是不得空,嫂嫂莫怪。”
孙氏常年多病,本就比沈绮瘦弱些,如今连着躺了小半年,整日不出门,也不好生吃饭,只是偶尔喝点汤水。原本清丽的小脸儿,现在看着比玉镜大不了多少,真是可怜。
不过,好歹是被药养久了,脸上带着几分血色,看着比之前强多了。
“好多了,你请坐。”
沈绮应了声,瞧了一瞧,紧挨着躺椅边上有个锦布绣墩,想来是大哥平日用的,自已不好坐。
正犹豫着,小巧儿忙搬来一个新凳子,请沈绮坐下,又倒了茶来。
“二奶奶身子可大安了?听说您也大病了一场,我家奶奶很是挂念呢!”
沈绮接了茶,笑道:“早就无碍了。我素来胆儿小,又心窄,一向经不得事。能好好睡上一觉,吃上两顿,也就好了。”
“能吃能睡就好,是您的福气呢。唉,我家奶奶若能多吃些,病也好得快些。你瞧,就这半碗粥,从早上吃到现在,还剩了一半呢!”
小巧儿瞧着沈绮玉藕般白生生的手腕,再看看自家主子面黄肌瘦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
孙雪意叫小巧儿去给沈绮拿果子,自已瞧着沈绮,幽幽开口。
“那天,吓到你了吧?”
沈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当日她只是旁观,就吓得连连噩梦。想来孙氏切肤之痛,只怕比她多上千万倍。
“无妨,是吓到了一点儿,如今都养好了。我看你身子还是这般弱,小巧儿说得没错,平日要多吃一些,养养心神才好。”
孙氏闻言,眼神飘忽,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早就死了,还养着做什么?那日,若不是你和小巧儿陪着,我怕自已的坟前,已然生草了。”
这些年,她接连失子,早就心灰意冷了。
直到那个孩子,难得保到了五个月,偶尔还有胎动,这才让她的心,又添了些热气。
可那日,自已生不如死的时候,少有往来的孙家爹娘不知道消息,刻薄寡恩的婆母不肯在跟前陪着,而那个自已终身依仗的男人,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