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潮后不久,有一次来例假非常痛,后来诊所的老太太说,就是因为喝茶喝的。其实她之前很爱喝茶,完全是无茶不欢,但因为那一次痛经,从此半片茶叶都没有再碰过。
小时候家里穷,连糖都很少吃,过年时有人送给他们家几盒大白兔,她馋得要命,林青青又不管她,于是两天吃下了四大盒,然后报应也来了——第二个星期就被检查出了蛀牙,她这才知道,原来糖吃多了是要牙痛的,从那以后,再也没尝过糖果的滋味。
沈希然常说她这样的性格太极端,哪儿有说不做就不做的,只要适可而止就好。
但是安生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适可而止这句话。要么就放开,要么就完全戒掉。
于是,她现在开始要忘掉厉雅江了。
虽然还在身边晃,但,就相当于完全不记得。
很讨厌你(1)
安生又是之前的节奏,在安诺的眼里,她就是个奇葩。不管把她多么远放下车,她都能比他们提前到教室。有一次安诺干脆出了小区就赶她下车,但是到了教室就傻了眼,安生已经端坐在那里,脸不红气不喘地坐在那儿读书。
安诺忍不住想爆出粗口:“还真是邪门了。你说她是怎么来的?难道会飞?”
厉雅江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
“不管,下次豁出去了,一定要全程跟踪,看她是怎么来的。”
安诺原本也就这么一说,但没想到那么快。
以前都是安诺把她在哪段路上赶下去,但这次不,刚出了小区门,安生便自己要求下车。
“你确定?”安诺瞪大眼,“光从咱家到第一个公交车站,那可是还有一大段路程。”
“走一站也是走,走两站也是走。”她说完,微微笑了一下,抱着书包就这么走了。
人大概就是这样奇怪,以前她坐车,安诺把她赶下去是一回事,但是她就这么从此不坐了,安诺反倒开始由内到外感到不舒服。
“真是个奇葩。”看着她低着头向前走的身影,安诺感慨万千,“厉雅江,你说到底她是傻还是不识抬举?不让她坐车的时候她坐,让她坐的时候她又不坐了。真是的,我本来还打算带她去学校门口呢,这样一来……”
“你也就这么一说,”厉雅江斜她,“她要是在这儿不下车,到西门桥那站,你还是会把她赶下去。”
“我……我为的谁啊,我不是不想让同学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嘛。这要是知道了麻烦更多,难道我这样不对?”
“对对对。”厉雅江拉长声音,“你哪有不对的时候。”
这态度立即引起安诺的不满:“厉雅江,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非得站在她那边说话对不对?不对……厉雅江,你是不是得罪那丫头片子了?”
厉雅江扬眉道:“我怎么得罪她了?”
“你就不觉得那丫头最近对你有点不对劲?”
如果安诺不说,坦白说厉雅江到那时还没觉察出来。
安生不理他有一段时间了。
那天英语课他其实已经有了点感觉,英语老师要求朗读课文,读到胡须(beard)这个单词的时候,安生一个劲儿地念成“bird”。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夺下她的课本,说胡须和鸟不是一回事。
其实他当时态度不是很好,完全不耐烦,但安生也只是“哦”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按道理这也不会啊,”他低声,安诺没听清楚,“啊”地又问了他一遍,厉雅江抿唇,重新看着手里的书,“我是说,你不觉得她对谁都那样吗?”
“不不不,好像是对你特别差。”安诺又戳他,“厉雅江,你仔细回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你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这么一说,厉雅江原本翻书的手又一停。
说起来,安生最近在班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第一次月考考了五十六名,大家还能以为她初来乍到不适应,可是第二、第三次考试跟着来了,她都是第五十六名,这就没法解释了。高中正是学习成绩压倒一切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好,在班里会被百般挤对。
年底学校组织各类大扫除,大扫除基本是按照学习成绩排名来的,学习好的顶多擦个黑板就没事了,而学习差的,哪里脏乱差打扫哪里。以前厉雅江觉得这无可厚非,但是那天去厕所却被吓了一跳。安生正撅着屁股,仔仔细细地刷着马桶。
他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厕所,回头一看,这就是男洗手间。
“你怎么来这里了?”
安生举着刷子道:“你上厕所我就出去。”
“你……”
她低头出去了。
到这儿厉雅江还不打算说什么,但回教室的时候,发现安生正费劲地趴在窗台上擦玻璃。
他们这层是六楼,窗户又是那种大大的落地窗,可想而知擦起来难度多大。窗户下面,几个同学在那欢声笑语,聊着各类明星的八卦琐事,而安生小心翼翼地踩着窗沿儿,一点点地往外挪,尽力擦她能触到的最远的地方。她本来个子就小,这样整个身子基本都悬空探到了窗子外面,这一通动作简直和演杂技似的,把厉雅江看得心惊肉跳。
“你下来。”
安生完全没想到又碰到他:“干什么啊?”
“这种活用不到你做。”
“没事。”安生又把着窗户,冲着玻璃哈了口气,“我擦完就好了。”
“你从这里掉下去是要摔死的知不知道?不,摔死了还好,这要是摔个半身不遂的,你这辈子就完蛋了。”厉雅江皱眉,“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