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幕,恰巧被推门而入的顾予曦看到。
她怔了瞬,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宋暖说得果然没错,陈墨就是沈知懿背后的金主,她亲眼看到了陈墨给沈知懿转钱!
陈墨正往外走,瞄见一抹鸦青色的曼丽身影像卷民国画报似的戳在那里,动也不动,诧异道,“顾小姐,你是来找沈知懿的?”
顾予曦方才回神,明艳的小脸上霎时挤出一抹温婉的笑容,“陈墨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啊?”
陈墨被她那矫柔的语调弄得脊骨一凉,像回避瘟神一样退开三尺,敷衍道,“啊,对,来买点东西。正要去你爸那里,请他帮我雕个小玩意儿。”
“好啊,我爸都已经几年没有亲手雕过东西了,陈墨哥哥有需要的话,他肯定非常乐意。”顾予曦浅笑道。
他不想再听那一声声的‘哥哥’,逃也似的推门离开,“嗯,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顾予曦只当他是被撞破了和沈知懿的事情,唇间笑意也变得嘲弄起来。
“你来找我有事?”
沈知懿方才默不作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着痕迹地轻讽,“潘家园里那么多文玩珍宝店,你应该用不着到我这里来进货吧?”
顾予曦却不买她的账,迈着莲步姿态端方的来到她面前,纤白的手臂支在柜台上,低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爬到陈墨床上去的?”
她一愣,眉眼间满含惊诧,“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顾予曦把指尖点在自己殷红的下唇上,用着仅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半遮半掩道。
“那晚玫瑰花园里,跟你苟且的人就是他吧?你可真有本事啊,京圈的太子爷,床上功夫怎么样?”
沈知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半晌,发现她真的不是在说假话,反而有种盲目的自信。
这让她瞬间想到那个吵嚷着要砸自己的店铺的花臂男人。
原来并非什么同行宿敌,而是顾予曦安排的……
更令她震惊的是,顾予曦并不知道自己和裴松鹤的关系,她竟以为自己是陈墨的情人!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怪不得裴松鹤没有想过把她赶出去,因为直到此时此刻,顾予曦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罢了,就让陈墨先顶替这个名头吧。
反而因为那人是陈墨,顾予曦一句谣言都不敢往外传,只能把所看到的事情全往肚子里咽。
“听你的意思,你想试试?”沈知懿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她这个态度则让顾予曦信以为真,精致的小脸立刻沉了下来,翦水般的双瞳里露出刮骨钢刀般的锋芒,上下审视着她。
“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我只是好奇,陈墨到底看上了你哪里?”
沈知懿静若止水,任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圈又一圈,讥诮道,“或许,是看上了我从不叫他‘哥哥’吧?”
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顾予曦脸色阴沉得都能拧出水来,开口却还是那般轻柔的美人音,“我叫他哥哥,是因为他和裴松鹤同岁。从我上了高中,他们两人便带着我一起吃一起玩,我自是叫惯了的。”
“至于你们小情人私底下有什么昵称,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你的这个问题,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沈知懿垂眸收拾着柜台上那些玉料,嗓音清淡如水。
顾予曦眯起双眼凝视着她。
总感觉四年不见,她要比想象中变化更大,段位明显高多了。
不过倒也能理解,段位不高,怎么可能爬得了陈墨的床!
“你如果没别的事就快点走吧,我要关店了。”沈知懿察觉到她在盯着自己,偏不屑与她对视,收拾完柜台又收拾货柜。
“这才五点你就要关门?”顾予曦明知她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却忍不住皱眉道。
“文玩店五点关门不正常吗,黑灯瞎火的你能看清个什么?”她轻描淡写地说道,语气里藏着一抹若隐若现的轻讽。
顾予曦本就是听了宋暖的话,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沈知懿这间铺子到底开得怎么样,可现在被她主动往外赶,反而觉得自己像是刻意上门来找茬的。
“再过两天就要夏至了,总觉自己手上空荡荡的,好像缺了点什么。想到你在这里开店,特意来给你开个张!”顾予曦晃着自己皓白的腕子,润如羊脂。
让沈知懿不禁想起裴松鹤腕间的那串佛珠,心里莫名产生一股憎恶感。
她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顾予曦那柔若无骨的手腕上移开,“那你想戴点什么?珍珠、翡翠、金银玉石?我家可不做珠宝生意。”
“我想带一串能让自己姻缘变好的水晶,听说那什么草莓晶好像都不错?”顾予曦的音调婉转而绵软,令人闻之酥骨。
她在听到‘姻缘’二字的时候,脸上笑意有些薄凉。
“那你找错地方了,出门左转雍和宫,那边有请香灰琉璃手串的,你再去开光室里让那些喇嘛给你念经加持一下,比什么水晶都管用……不行可以绕远道去下红螺寺,求子求姻缘都很灵。”
顾予曦从不信神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哂笑了下,“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连送上门的生意都不要?”
要,她当然要!
沈知懿随便找了两串草莓晶卖给她,顾予曦看都没看就让她包起来。
当那抹鸦青色如古巷烟雨般消失在门后,全程看呆的肖源旺,瞪圆了眼睛走出来。
“老板娘,你也太会做生意了,两串草莓晶,你收人家两千八!这玩意儿进价有二十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