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家宴,沈知懿都会装出一副柔婉娴静的模样去应付那些长辈,吃东西更是斯斯文文,时刻保持着礼仪教养。
所以裴延澈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那个冷傲而挑食的小丫头。跟他们一起吃饭时不爱说话,只埋头挑着自己碗里的菜。
而现在她这放浪不羁的样子,倒让他觉得眼前的沈知懿判若两人。
“看什么?”她垂眸扒着手里的龙虾壳,冷声道,“你再不吃我可都吃光了!”
“这是我花钱买的!”裴延澈咬牙喝道。
“回头转你就是了,不会白吃你的。”她不以为意的嗤笑,沾着红油的嘴唇被染上了一抹茜色,显得整个人明艳鲜活了不少。
他看出她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惊诧道,“你还是我认识的沈知懿吗?”
“这里只有你,懒得装。”她说完,竟觉得有几分可悲。
她在裴延澈的面前敢卸下一身伪装,把自己全部的恶劣情绪肆无忌惮的展露给他看。
可他却无法给她带来安全感,只有裴松鹤,才能让她卸下心里那道防线。
好久没吃过重油重辣的东西,她甚是怀念。但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又不能多吃,扒了十来只尝尝味道后就停住了手。
裴延澈知道她食量向来不怎么好,见她离开餐厅也没多问。
晚上十点。
沈知懿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她没有择床的习惯,可现在躺在那张柔软的乳胶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之前住在清音别苑的次卧,隔着一堵墙便是裴松鹤,有他在的方圆几里,她都会感到安心。
而现在那人离她足有十几公里,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是一堵厚厚的混凝土墙,再也不能从他的怀抱中醒来。
一定是今晚的夜色太浓,月光撕不破那幽深的黑暗,才会让她将悲伤的情绪无限放大。
房间外有车辆经过,映下摇曳的树影和路灯,刺得她眼睛酸涩了几秒,眼尾溢出了半滴泪水。
她伸手揩去,吸了吸鼻子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休闲服出门。
客厅的灯都已经熄灭,空气里还残留着麻小那股呛人的味道。
裴延澈显然已经上楼休息,隔着整整三层楼,她仍是心虚会被他听见声音,蹑手蹑脚地拧开了大门。
沈知懿从车库里将那辆维修好的宝马x5开了出来,这是撞完喷泉池后,她第一次开回这辆车。
重新驾驶的体验感并不怎么好,忐忑的手都在抖,可即使再深的恐惧,也抵挡不住她此时迫切想要见到裴松鹤的心情。
还好这个时间路上车不多,平安开到了清音别苑大门口。
沈知懿觉得自己可真够矫情,走的时候假装潇洒,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似是从今往后就要划清界限,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侄媳’。
现在又巴巴的跑了回来,只为见他一面,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看到眼前紧闭的大铁门,她又踌躇了,门铃就在墙上,却迟迟下不去这个手。
这个时间点,老李和周阿姨他们肯定都睡了,如果按门铃将他们叫醒,多半会感到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