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他垂眸,看到肖源旺正紧紧攥着他的衣摆,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陈老板,陈总,我们家老板娘被警察带走了,求您救救她吧!”肖源旺的声调里带着无助和茫然,神色慌张。
他并不知晓陈墨的具体身份,但他知道陈墨认识裴松鹤。
“被警察带走了?”陈墨想起刚才在路口遇到的那辆警车,疑惑道,“怎么回事?”
肖源旺咽了口唾沫,紧张说道,“不久前,老板娘身体不好没来店里,有个男的上门面试。我那天奶茶喝多了,肚子痛,就拜托他先帮我看会儿店,我去蹲了个大号。
等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但我发现……老板娘的笔记本被人动过,我把关机之前的运行程序恢复,发现他查看了去年懿念的税款报销单。”
陈墨扬手挥开长衫,陪着肖源旺大喇喇的坐在门槛上,闲适地摇着折扇,仿佛是个来听故事的游客。
“然后呢?”他漠不关心的问道。
“然后我怀疑他在我们的账单上动了手脚!”肖源旺的声音颤抖起来。
“去年有个熟客,是我们老板娘父亲的故交,他想请我们老板娘帮他收一件仿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价值两千万人民币。
老板娘想拒绝,因为她承诺过绝不再碰古董,对方却说货源他都已经找到了,只是从进京渠道有些麻烦,想请老板娘当个掮客,以懿念的名义运输过来。
对方软磨硬泡,又是老板娘的长辈,她没办法只好答应,但提出不收取一分费用。
货到之后,老板娘叮嘱过我不能走懿念的公款转账,并给了我一张卡走私账,结果我脑子犯浑给忘了,还是用了公账……
年初报税的时候,老板娘看到这条记录,让我从税务上面删掉。
可我明明记得已经删除,这两日月底做账的时候,我发现那条记录竟离奇的被加回来了!”
像聊斋里魅惑人心的妖
肖源旺说到这里,陈墨已经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音色散漫,“因你脑子一时宕机,所以沈知懿遭人举报偷漏税,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是吧?”
“对!”肖源旺自知有罪,害怕得不停咽口水。
陈墨摸着下巴,似笑非笑道,“这事可麻烦了,一年起步啊!”
“老板娘她要坐牢?”肖源旺声调都带着哭腔,万分惊恐道,“我们老板娘现在坐不得牢啊!”
陈墨斜睨着他,“她为什么坐不得?”
肖源旺想到沈知懿还怀着孕呢,支支吾吾地说,“老板娘她身体不好……”
陈墨恶趣味上心头,故意逗他,“坐两年牢不就好了,踩踩缝纫机,吃吃粗粮饭,身体倍儿棒!”
“陈总,您能不能帮忙联系下裴总?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们老板娘了!”肖源旺急得满头是汗,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陈墨不再吓他,神色露出些许为难,“裴松鹤进山修行去了,没带手机,我也联系不上他。”
“他出家了!那我们老板娘怎么办啊?”肖源旺愣住。
陈墨甚是无语,挑起眉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是进山修行,不是出家!裴松鹤每年都会去无妄寺修行半个月,前天人刚走。”
“没带手机该怎么办?那什么无妄寺离这里远吗?”肖源旺问道。
“远倒是不远,开车两小时,但步行进山还要两个小时左右。”他走进店里,轻车熟路的从柜台中翻出一瓶白茶油,给他的宝贝竹扇做保养。
肖源旺视线随着他修长玉立的身影晃来晃去,大脑总算恢复正常运转,“陈总,能不能麻烦您亲自跑一趟那个什么寺,去请裴总下山啊?”
“可以啊。”陈墨嗓音温淡,唇畔却浮现一抹略显邪佞的笑容,“但你得把店里那个黄铜的晚清佛造像送给我。”
那个藏传晚清佛造像可以算得上懿念的镇店之宝,是沈知懿去甘孜时从冲古寺里收来的,陈墨出过很高的价格,她都舍不得卖。
肖源旺为难的说,“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陈墨耸了耸肩,“那算了,我觉得让你们老板娘在女子监狱里多学几门手艺也挺好。等她出来之后,说不定还能扩展一下业务,再开一家服装店。”
说着,他便毫不留情的拔腿往门外走。
肖源旺万念俱灰,只得再次将他拦住,“陈老板,陈总,不就是晚清佛造像吗,喜欢您拿走!这事错在我身上,如果老板娘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当我白给她打一辈子工吧!”
陈墨见他那满脸绝望与沉痛的表情险些笑出声来,淡淡说了句,“等我消息吧。”
其实把沈知懿从局子里放出来,只需他一句话的事。
可沈知懿是裴松鹤的女人,又不是他的女人,他不愿意做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
还有一个原因是,让沈知懿出来很轻松,可那个在背后举报她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有让裴松鹤回来才能调查出那个人的身份,现在沈知懿在警局里,反而更安全。
次日一早,陈墨便开着他那辆悍马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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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甲子人间日月长。」
顾予曦坐在轩窗旁的蒲团上,从网上随便摘个句子,把刚p过的九张照片传到朋友圈上。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远景,浓荫如幕,密叶如织。
无妄寺虽小,里面的建筑却非常有意境,青灯古佛,红墙斑驳,加上院落里的竹林与寒松,交织成了色调清幽的背景。
顾予曦特意选了件长款的中式连衣裙,白色真丝绡搭配云纹提花藤萝,袖摆宽大飘逸。乌发挽起一缕用骨簪束在脑后,余下的发丝半遮半掩她那张惊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