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好笑道:“原来不是要陪我,而是怪我不陪你。”
襄君叹口气:“戚相勤政,实乃襄国大幸,身为相国内眷,闵煜岂敢以一己之私烦扰戚相,只盼做个贤内助,为上卿挑灯研墨罢了。”
这话说得哀哀怨怨,好似愁肠百结。
戚言失笑,却也没有接话,只是用手托着下巴,用一种闲适的姿态,眼中盛满笑意地看着他。
闵煜被她看着看着,就有些演不下去,耳尖渐渐红起来,目光也别到了一旁,不自在地清咳一声。
戚言笑意愈深。
殿中静了许久,等闵煜终于平复些心绪,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再看向她时,却发现自己的夫人早就开始批起公文了。
所以刚才只有他一个人在百转千回?
襄君抿起唇。
戚言却冷不防又看向他,眼中漾起笑:“怎么了?”
闵煜有些控诉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微微一顿,叹息道,“我见国君方才不愿理我,大约是真的怪我了,也不敢擅自搭话,免得讨了国君的嫌。”
闵煜:“……岂敢啊。”
话说得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
戚言又笑起来,伸手牵住他的腕:“今夜月明,我也歇够了,国君与我一同出去走走?”
门外月华如霜,初冬的风带着肃冷的寒意,显得景象益发寥落。
可这月色实在明亮极了,哪怕时日已过了月圆之夜,天边玉盘已有了微细的缺损,可映照着身边人的面容,却依旧美若幻梦。
闵煜望着她,恍惚间忆起两人逃离靖都的那日,她也是走在月下,恍若仙子山精,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阿言。”他忽然唤了一声。
戚言顿步,投去征询的一眼。
那时两个人走得极近,双手摆动时,偶尔都能碰到一起。
是以,襄君只消微微倾身,便将那抔月华拥了满怀。
“阿言,能遇见你真好。”
他真希望这条宫道也能绵延无尽,好让他与她一起走到白头。
假如能够白头到老。
戏命
秋冬的风,一阵寒过一阵。
直至襄国今年的初雪飘落,国君与相国体察于郊野,历时月余,方才自城外归来。
这是复国后的第三个年关,四处都繁闹了许多,君相两人轻装简从,行走在长街上。
沿街有商人正在贩卖货物。
靖国的绢锦,旬国的烈酒,岐国的陶器……琳琅满目地摆放在街道两侧。
襄君从一个小摊上拿起一支发簪。
并不是多么贵重的材质,用的是一种山上的野木,未用金银,不嵌珠玉,也没有多么精细地雕琢花样,只是流线的样式格外舒展,颇有几分质朴的野趣。
“阿言……”他眼含笑意,回头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