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音的所有防御都对准了温眠和鬼面的方向,哪里料到还有旁人出手,只好咬牙逼退,拉开同妇人的距离。
“阿娘!”穿着紫电纹白衣的少年冲进来,噙着泪去扶住跪坐在地的叶家妇人。
温眠对那声音还有印象,正是前世曾帮她说话的叶风和。
但既然叶风和出现在此处,那是不是说明……
温眠不由得屏住呼吸,正要往后退至阴影中,可随即而至的威压瞬间朝院内所有修士沉沉压下,一面紫底云纹旗于院外升起。
熟悉的门旗似将温眠又带回大婚的那个凶夜,令她不寒而栗起来。
但下一瞬便有温热的手覆在她肩上,在那双熟悉的霜色长靴踏入院门的同时,高大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背后。
[别怕。]鬼面背对着她,抬手做了个手势。
温眠勉强稳住呼吸,歪头从鬼面的手臂侧面望去,悄悄观察情况。
庄明音在看到来人之后,神色变得提防起来,隐约又带着恼怒:“虽丹朱与长留在谈及婚嫁,但这也不是你插手丹朱内务的理由。”
君凛缓步走进来。
他身侧还跟着个童子,想必是平日里照顾他起居的下仆,如今正在夜色中突兀举着一把伞,二十四根伞骨末端俱是悬挂着灵石。
庄明音见状,紧蹙的眉头微展:“几日不见,
这么弱了?”
君凛脸色亦是如雪般苍白,朝她虚弱笑道:“近来情况不太好。”
他侧目去瞧依偎着哭泣的母子,叹息道:“明音,这次事端……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便算了。”
“看在你的面子?”庄明音嗤笑,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她就算有心要和君凛结下婚契,但不论如何,这都是她作为丹朱庭主该立的威信,若是看在君凛的面子便草草了事,岂不更是证明传言中关乎她的风言风语?
君凛补充道:“这位大娘,是我师弟的生母。”
“那又如何。”庄明音神情漠然,“自己说了什么话,便该如何负责,除非——”
她眸色更冷,忽然反应过来:“这谣言本就是从你师弟之口传出来的?”
君凛打断她:“其实也并非谣言。丹朱与长留的婚事,本就应当作罢。”
院内顿时因为君凛的话而陷入死寂,所有浣衣女皆俯首于地面,瑟瑟发抖着不敢抬头。这消息……根本不是她们应当听得的。
庄明音怒极反笑,一字一顿地问道:“怎么?你还真对那女冠情根深种?”
君凛丝毫没有迟疑:“是。”
温眠:?这又是拿她当幌子要搞什么名堂?人都死了,还不叫她安宁。
就连鬼面都忍不住侧头看向温眠,奈何温眠脸上如今也覆着面具,他并无法知晓温眠的反应如何。
“但取消婚约,是另外的原因。”君凛在下仆的搀扶下缓步走近,行走之间
连说话都有些吃力,“所以……我希望由你来主动提起取消婚约。”
他说罢掀开自己的衣袖,示意庄明音看。
这一看,便叫庄明音倒吸口冷气。
她像是从未见过那般景象,惊得怒气尽消:“这是……”
温眠站在最远处的墙角阴影中,自然瞧不见那头的情况,但也感觉得到鬼面身形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住。
[怎么了?]温眠小弧度地抬手比划。
鬼面朝她做了个噤声动作,摇摇头,将她藏得更加严实。
君凛的语调平静又疲惫:“我们回去再细谈,如今……你可愿给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