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不知为何,就这么从嘴里钻出来。既说出,就要做到,他手过去,轻捏上女子的指尖。
随后,他仔细看着她的食指,的确是较别的手指肿的多:“应该是扭到了。”
“那怎么办?”懿德问,她的手发烫,乍然接触到他微凉的手指,居然有股说不出的舒服,“先生你一定会处理的,对罢?”
凌子良的确会些正骨推拿的手法,是自己学的,多年来一直用在自己身上。可是给懿德处理,他想起了上次在书院,已经无理的给她推拿了肩膀,不过那次是因为没有郎中,这回只是在等等而已。
“郎中很快就来了。”他道了声。
“可我很疼。”懿德脸蛋儿一皱,秀巧的鼻尖跟着翘了下,甚是可爱,“我从小最怕疼了。”
凌子良又往外看了眼,没有郎中的影子。也不知是不是今儿伯府中的事忙,还没人去请郎中?
想了想,他双手包裹上那只细嫩的柔荑:“这里?”
“啊,呃嗯。”懿德身子一僵,木木的点了下头,脸颊不知不就浮上红润。
这只发烫的手被微凉包裹,男子用他细长的手指揉着她的食指,力道微重,在她扭了筋的骨节处时而揉拿,时而轻掰。
可能他也是紧张的,额间沁出细汗,只是呼吸仍旧平稳,面上让人看不出什么。
“嗯,”懿德嘤咛一声,手下意识勾了下,“你轻一些。”
细柔的声音娇生,仿佛带了勾子一般,在凌子良的心头挠了下,他忍不住僵了下,手里更是一滑握上了懿德的手心。
“知道。”他道了声,趁机不着痕迹的深吸一气,托着她手背的手,也就更紧了些。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凌子良稍一抬眼,就会撞进少女眼中,连她的每根眼睫都看得清楚。
“不对,是这里。”懿德摇头,另只手抓上凌子良的手指,带着他去指上自己的疼处。
凌子良看过去:“你方才说的可不是这儿?”
“就这儿,你记岔了。”懿德一口咬定,偷偷拿眼去看凌子良。
很少离他这样近,她心里跳的厉害,但是强忍着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人长得真好看,跟话本子里的谪仙一样,温润的面庞,深刻的眉眼,白皙俊美,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忍不住抬手落在他的额间,拿自己的袖口为他拭汗:“先生你出汗了。”
“莫要如此。”凌子良一惊,身子往后躲。
“哎哟。”懿德哼唧一声,秀眉一皱。
凌子良一看,是自己的手指因为情急,捏到了她的指节,忙松了力。眼看少女眼中蓄着水光,他心中轻的一抽。
“是我手重了。”他赶紧道,重新弯下腰身,心中暗暗懊悔。
这回,他努力压下自己心里的杂念,认真帮着懿德揉拿手指。又不是没帮人揉拿过,偏对着这个姑娘就会老出错误。
“公主,你现在试试,还疼不疼?”凌子良抬眼,正看见少女盯着他看,目光直接,却也有着少女的羞涩。
“嗯,”懿德回神,腮颊微微发烫,遂勾动着自己的手指,“试不出来,好像手麻了。”
凌子良轻舒一口气,也就松开了女子的手:“是这样的,得恢复一下,要是不觉得疼,那就是好了。”
“先生,”懿德笑着看他,梨涡浅浅,“有劳你了,你也去喝口茶歇歇。”
经过这一通,凌子良的确是口干舌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是靠近她一些,心神随之变乱,以前可没有过。
他道声好,便走去桌边,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后面懿德也走过来,坐在桌边凳子上。
“今日回去,母后定然又会训斥我,”她叹了一声,颇有些可怜兮兮,“要说就是黄才捷的错,这件事恐怕压不下了。”
“公主又是私自出宫?”凌子良问了声,又道,“他如此人品,你与皇后说清楚就好。”
懿德抿抿唇,一副苦恼的样子:“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黄才捷是母后属意的驸马人选,这厢就闹成这样,我的驸马没了。”
“如此卑鄙之人,何必为他伤神?”凌子良极少去评断一个人,但是黄才捷,他是真的看不上,实在厌烦。
懿德仰脸,看着凌子良眨了眨眼睛:“先生,要不然你做我的驸马罢?”
“胡闹。”凌子良回了句,差点掉了手里杯盏。
“懿德没有,”懿德站起来,双手摁着桌面,脚尖微微踮起,“先生,你没话说的时候,总是拿出一句胡闹。”
她才没有胡闹,原本小年那日他赶她走,她以为他讨厌她。可是今日看着,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他不讨厌她,还会帮她。她知道凌子良的为人,正直谦和,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公主,就会故意装出一副讨好。
就拿她来说,十分厌烦黄才捷,连一个字都不想与他说。凌子良愿意护她、帮她,他并不讨厌她。
“公主,这种话莫要乱说,会……”会什么?凌子良说不出,一条能言善辩的三寸舌,如今没了用武之地。
瞧着对面的姑娘,她的出现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喜欢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一步步的来,朝着自己的目的。可偏偏就碰上了她,而他,显然对她毫无办法。
“先生,你脸红了。”懿德微仰着脸,甜甜笑着。
瞧,他根本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他也在意不是?
凌子良脊背一直,侧过身去,语气一淡:“公主这是故意消遣在下?”
“没有,”懿德摇头,小脑袋像拨浪鼓一样,“先生向来看人准,自然可得出懿德的话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