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过后,京城开始慢慢恢复往日的喧嚣,度过年节的人们纷纷出门,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或为家人,或为自己,满怀希冀。
正月十六的时候,懿德让人给凌子良送来一封信,还有一个小木盒。
来人是个年长的妇人,看着约莫近近五十的年纪,利索的发髻,端庄的身板儿,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她稳当地坐在正厅,接过长安送上的茶盏,微笑颔首。
“有劳宫使。”凌子良客气一声,旁的也不多问,只当着妇人打开了懿德的信。
信上也就是些好好安心读书的客套话,祝福他金榜题名之类。
嬷嬷对凌子良的一举一动,皆是纳入眼中。见他光明磊落,毫不遮掩的拆信,可见他与懿德公主之间很是纯粹,中间并无污秽之事。
加之,凌子良本就生得俊美儒雅,身上自带一股正气,嬷嬷的眼中越发满意。
正如当初太后所说,这位凌家的家主,比那仗势欺人的黄才捷好出太多。尽管凌家现在看着什么也没有,但是架不住人一身才华,如此的俊才岂会埋没?
当下,嬷嬷也就将带来的盒子往前一推,开口道:“这是些御医专门配置的药,有助于家主康健,可每日用上一副。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凌子良面色不改,神情自若的谢了恩典,心中明白这是太后派来的人,而非懿德。也就是说,他与懿德的来往,太后是知晓的。
见他这般守礼,嬷嬷从座上起来:“东西送来了,不打搅凌解元温书,我该回宫交差了。”
凌子良道了声辛苦,亲自将人送出正厅,又吩咐长安为嬷嬷带上了些礼品。
等人走了后,他把信收起,又让人将药盒送回了自己房间。太后此举,他能猜到几分用意。
可能正如懿德心中所说,后面她不会再出宫。而他这边安心温书,迎接不久后的春闱。
接下来的日子,凌子良很少再外出,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书房苦读,有时候蜡烛点了一宿,听到外面鸡鸣声,才知道天亮了。
如此一日复一日,时间来到二月底,终于到了春闱的日子。
早早的,凌子良到了贡院外,春闱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进去前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小妹无双以及妹夫龚拓也跟了来,毕竟是大事儿,读书万卷等的就是这一日。
“大哥,披上斗篷。”无双已经八个月的身孕,却没有多显得笨拙,一张脸也是一点儿没变,明媚艳丽。
凌子良笑着接过,将斗篷搭在臂弯处,叮嘱了声:“我进去后,你可莫要在外面等,赶紧回家。”
“知道了。”无双一笑,点头应下。
又说了几句,凌子良便与众多举子一起,走进了贡院。
见着大哥进去,无双转身想回马车,旁边龚拓伸手轻揽着她的腰。
“大哥一定可以及第,”龚拓道,“今年的宴请进士还在西城的琼林苑。”
无双看他,心道如果大哥进士及第,也会去到那琼林宴,父母泉下有知,应当也会欣慰。
二月底三月初,还是带着冬天的底子,白日可能暖些,但到了夜里是真的冷。
奇怪的是,凌子良服下太后给的药丸,身体就会发暖,寒冷减轻了不少。
就这样,会试的几日过去,下面就是出榜,不出意外,凌子良榜上有名,及第进士。家人和好友纷纷道贺,又拉着他去了酒楼开宴席,一直到了大半夜。
会试下来,就是两日后的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届时会点出金榜三甲。
这些科考下来的骄子们第一次进了金銮殿,接受龙座上皇帝的题目。
一众人中,凌子良身高腿长,面貌出色,很是出挑。众大臣也在物色着其中的才俊,毕竟这些都是以后的官员,可以匹配家中女儿。
刘丞相也在列,不时往凌子良看上一看,也借此给别人传递着自己的意思。
这一切,皇帝看在眼中,突然也有了心思,想到了自己的懿德,便也就仔细打量起人群中的凌子良。才貌双全,是不错。
后面钦点三甲的时候,皇帝倒是公正,无有一点偏私。
“金科三甲,”于和通拂尘一甩,往前一站,见着嗓子唱道,“状元郎凌子良上前谢恩……”
消息很快传到了凌家,等在家中的无双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龚拓让人操持准备,下面肯定少不了一场场的宴席。
大喜事,估计远在东海的凌家也会派人过来。一直住在这儿的乌莲寨兄弟更是欢欣鼓舞,几个大老爷们的,居然红了眼眶,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凌子良是如何一步步艰难过来的。
无双问来送信的信使,凌子良何时回来,信使只说,人留在了宫里,至于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宫里等待的凌子良,此时等来了一桩赐婚。太后指婚,招他为懿德公主的驸马,待到四月成亲,届时正是白邱国使者入京之时。
一日间双喜临门,金榜题名,喜得姻缘,无人不说声道贺。
皇帝没想到,太后传过来的话是这个。凌子良做驸马,深得他心,想着还是自己的娘有眼光,挑了个万中无一的才俊,与女儿当真匹配。
他瞅了眼脸色铁青的刘丞相,这可不赖他,谁抢了先,女婿就是谁家的。
待到金銮殿这边一切结束,于和通带着凌子良去清慈宫给太后谢恩,两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经过的宫婢不自觉就往新科状元的脸上看,瞧着人的容貌后,俱是羞赧的低下头,装作无事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