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叫三人起来,慢慢看折子。
富察马武是户部尚书,钮祜禄鄂鲁泰是礼部尚书。
胤禛知道,其他几个都老实,任职可以等御书房见驾后慢慢安排。
老九老十这俩混账,明早下了朝就得送户部和礼部去,他坑都挖好了。
一边看,胤禛一边跟三人将请君入坑的细节给定了下来。
忙完,宫道提铃的宫人已经开始颤着嗓子喊‘天下太平’,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声儿,夜深星灿。
胤禛沐浴皎皎银辉,愉快地带着苏培盛,通过假山密道往青玉阁去。
想到明日大朝的情形,他乐得进门就先饮了三盅竹叶青。
柔和清香的酒液自喉间落下,肚儿里鼓起温热,熨帖出了胤禛几分食欲。
带着笑意端坐,岳峙渊渟的皇帝,迫不及待捏起半透明的点心凑到唇边品尝。
一入口,微甜偏酸的弹牙滑嫩口感,温柔又霸道地擦掉了酒液残留的温热,像极了某夜曾在他唇边肆意的掌心。
点心防止粘连的茶粉,细碎沾染在薄唇上,被窗缝里透进来的微风拂过,泛起微乎其微的痒。
胤禛身子僵了下,点心还可以,他怎么觉得唇上的触感……似曾相识呢?
狐疑瞬间,‘啪’的一声轻响,苏培盛合上提盒的动静,令胤禛蓦地记起了那晚的所有记忆。
点心好似突然长了倒刺,噎得胤禛眸光幽暗,面色黑沉。
重重放下酒盅,他深吸口气压着火。
“去,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朕提过来!”
“这……还请万岁爷明示。”苏培盛陡然一惊。
不会是……
胤禛抬起眸子,乍泄冷厉,声音叫人凉透心扉。
“你肚儿里唱过几个作死的祖宗?”
苏培盛:“……”
夜色如墨,银辉如瀑,纠缠着覆在格外静谧的宫廷楼阁之中,叫风都带着缠绵意。
只是再温柔沁凉的风,也吹不散胤禛心头恼火。
自他记事起,除布库场上以外,他从没挨过打,顶多是罚跪。
连上书房里,师父也不敢打皇阿哥,挨打的都是伴读和哈哈珠子,这种情况其他兄弟多,于他是极少的。
没想到,他人生第一次挨打,还是打嘴,竟落在一个无规无矩连妇德都无的浑人那里。
简直……耻辱难消,胤禛捏碎了一个酒盅,心想,十日前,他就不该留耿舒宁的命。
苏培盛没多久就回来了,额上的汗沿着眉尾往下落,却连擦都不敢擦。
堂堂大总管,身子弓得虾一样,脑袋恨不能扎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