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不是,是想你了才给你打电话。”
她说得直白,还真是喝醉了,张驰了解她,她并不是个会讲这种直白露骨话的人,除了她喝醉的时候。他又是无声一笑,孟姝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件事,追问道:“我毕业那天,你到底有没有来过我的毕业典礼?”
张驰避重就轻:“还记得这事?”
孟姝站累了,头有点沉也有点晕,她缓缓滑下身子,背靠着玻璃门,蹲坐在地上,一只手抱着膝盖:“有没有去过?”
张驰:“去过。”
孟姝:“那天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了?”
张驰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孟姝轻声说:“知道了,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了。”
那句话恍惚一记重锤敲在张驰的心上,他怔愣了几秒,自嘲一笑:“那个时候,我还背着债,总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抗。”
“跟你一起抗怎么了。”孟姝又问,“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张驰配合地问:“什么?”
孟姝眼眶微红,嗓音低了下来:“是当初你赶我走,我没有留下来,如果我在你身边,或许你会好过一些。”
他们两都太像,也都是太好强的人,可以让陌生的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却唯独不愿意让自己最在乎的人看到那样的一面。那个时候,他们还太年轻,太在乎自尊,还不懂该怎么爱人,跌跌撞撞中,似乎到现在才明白该怎么爱一个人。爱是欲念,而爱人是课题。
话音落下,张驰久久没说话,他低下头,再抬起头看向窗外,站在二十多层的楼顶,俯瞰川流不息的车道,楼下就是个十字路口,绿灯亮起,人行道上熙熙攘攘,两边的人流短暂交汇,擦肩而过,再流向不同的方向,渐渐走远走散。张驰盯着看了一会儿,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幸好他们没有走散。
张驰收拾了情绪,再度开口,电话那边的人似乎睡着了,没了声音。张驰摇头笑笑,挂了电话,他看向窗外,此刻有种冲动,想回去看她。张驰探手拿过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按着打火机点燃,他低头狠狠吸了口,等抽完那支烟,那股冲动按耐下去不少。
张驰回到同事当中,继续处理公事。他这次出差为是是一个制造企业上市的项目,只不过在尽职调查过程中,存在预留股份的问题。企业上市必须是股份制企业,又因这部分股份持股主体不清不楚,进程也就耽搁了下来。这事处理起来也简单,不过是需要明确预留股份的确认主体。但这还是需要该公司各位股东召开股东大商议出个结果来,这么一折腾,自然时间线就无限拉长。
一行人忙到快凌晨,张驰让大家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处理。高讯落在后面,张驰想了想,还是叫住他:“帮我订张明天回浔城的机票,当天来回的。”
高讯一脸了然:“哥,你是回去看孟医生吧?”
张驰歪头瞥他:“看来你还不累,还有心情八卦,要不这次的法律意见书你来写?”
高讯立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别啊,我可困死了,这事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我年纪轻,胜任不了啊。”
高讯迅速溜出了门,唯恐再多呆一秒,张驰又要安排他做其他的事。
秦粤见孟姝电话这通电话打挺久,出去一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在在地板上睡着了。秦粤哭笑不得,去扶她起来,嘴上碎碎念念:“还担心我洗澡摔倒,自己倒是醉得躺在这儿睡着了,酒量还没碗口大。”
秦粤将人扶到卧室的床上,又替她脱了外套和拖鞋,这才完事躺下。
孟姝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身边不见秦粤的身影。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意识多少还不大清醒。她叫了声秦粤,没有回应。孟姝趿拉上拖鞋,走出卧室,客厅厨房都不见秦粤的声音。孟姝再次回到卧室,拿过手机看时间,都快九点,手机有条秦粤发来的信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说她先走了,给她叫了早餐外卖,放在厨房里。
孟姝刚给秦粤回完短信,门外响起按铃声,孟姝奇怪是谁来找她,走到玄关开了门,门外确是张驰,她呆了下:“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再待几天?”
张驰一脸你还问我的怪罪模样:“还不是你昨晚那通电话打的。”
他这么一提,孟姝自然想起自己昨晚说了什么,那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只不过昨晚借着酒劲一股脑说出来。现在理智回归,孟姝却几分不太自在,她目光闪躲,转移话题:“行李箱呢?”
张驰哼笑:“永远都只会这一招。”
孟姝探身去看他身后,张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孟姝顿时就安静下来,她额头抵着他的肩膀,鼻尖是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她闭着眼睛:“你这几年想过我吗?”
张驰沉声:“你说呢?”
孟姝:“我昨晚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
张驰嗯了声,缓缓地说:“你问。”
孟姝温声道:“有一年的圣诞节,我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未接通话,夜里三点多打来的,是你不小心误拨的,还是你自己打来的。”
张驰记得那通电话,那是他喝得酩酊大醉,在暨北大桥待了一整晚的那一天,他深深吸了口气:“不是误拨的。”
孟姝:“你打来想和我说什么?”
张驰松开了胳膊,低眸瞧着她,佯装轻松道:“没想说什么,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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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姝抬起头看他,却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但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孟姝也不再追问,反正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会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