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柒柒在佛像前烧香,她知道这里,还是因为去年有一次迷路迷到山下,流苏花的花瓣飘下来了,她才晓得山上有寺,寺里还有两棵会开花的树。
白相羊陪一只加班熬夜猝死的鬼上了长苏山,他一直住在山脚,却没时间到寺里来看过一次。
那人去寺里四处逛逛,白相羊在树下等他,顺便和流苏花仙聊聊天。
“我可是百里唯一的小花仙。”
小花仙提着裙摆踩在花丝上,弯腰仔细瞧着白相羊的眼睛。风来了,她浮在空中,流苏花香四溢,清丽宜人。
一朵花飞下来,落到白相羊手心里。
“算是提前给你送别的礼物,等花开完,我就要去睡觉了。”
晚霞像波浪一样在天上漫卷,让人想起了那句诗,“乱花渐欲迷人眼”。
喜良街角,公交车站台上,坐着阿昭,她在这里坐了很多天了。
旁人伸长脖子,斜着眼睛,指着她歪着嘴巴说小话,竟是些闲言碎语。
裴世玉听说了这件事,连夜开车从京城来到百里。
他走到阿昭身边,阿昭只是盯着远处的市图书馆,她还是没有办法过去,那人为什么不肯见她?
裴世玉蹲下来,“阿昭,阿昭……”
怎么唤她她都不应,魔障了一般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裴世玉抬手遮住阿昭的视线,她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把裴世玉的手心烧出一个洞来。她转头看着裴世玉,眼神透着些愤恨,裴世玉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阿昭。
“阿昭,回家吧,不管那里有什么,别再看了。”
“你说不看……就不看了?”阿昭问裴世玉,“凭什么?从头到尾,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快要忘记了……”
“忘记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忘了什么!”阿昭一掌挥开裴世玉的手,站起身,又觉得茫然地四处看了看,最后盯着市图书馆的方向。转身拉起裴世玉的手,拽着他往回去的路走了几步。
“阿昭,阿昭!”
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半人半鬼,不也有一半是人吗?
裴世玉接住突然晕倒的阿昭,立马把她打横抱起,放进车子后座,带着她赶去了医院。
还有几分钟下晚自习,夏柒柒坐在座位上背古诗词,“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肆
云是灰白色的,一条一条堆在天上,像是累了一层蛆壳。
一排楼房后面,有一条臭水沟,沟底泡着被锁在笼子里的死耗子。
臭水沟附近有个土丘,上头有间毛坯房,房顶先前塌了,现在盖了片工地上偷来的石棉瓦,这屋子整体看起来就有点不伦不类。屋子旁边长着一棵桃花树,虽说病歪歪的一年也开不了几朵,但聊胜于无。
墙上有一个鲜红的“拆”字,确实也该拆了,留着多伤风败俗,影响市容市貌。
屋里十分潦草,桌子缺了一只角落,拿了块砖头垫着,桌上一个发蔫的苹果,一本破损的被翻烂了的色情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