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十月份,就已经秋高气爽,起码也要在十一月底入住新居才可。
周慈青心里有了章程,同苏知乐一并寻木匠时,又明说了一个个要求。
床榻桌椅是有的,后面还有那恭桶。澡桶倒是不用,毕竟家里头还有一个,搬过来就能用。
至于其他的,家里也都是一概不缺的,若是需要添置,往后慢慢来便是,他们有的是时间。
这么一来二去的,该置备的也都一一添上了。
苏知乐本是安安静静地听他利落干脆地买办家里的事,如今却摸着下巴,突然来了句:“我怎么觉着你今日有些招摇呢?”
周慈青吃惊,没料到苏知乐的感官竟如此敏锐,扬了扬眉:“你怎的发觉了?”
苏知乐哼了声:“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尽是把我当傻子看。看你这春风满脸的样儿,怎么,是好事将近不成?”
周慈青脸上不见半点羞赧,直言道:“确实如此,也多谢你那日将话给我挑明了。之后我思来想去,竟也觉得何苦瞻前顾后,落得个抱憾终身。难不成人活这一世,偏就要在他人眼光下,非得循规蹈矩么。”
他说得洒脱自信,又带着狂妄不羁之感,倒是让人对他的乐观豁达羡艳不已。
苏知乐心里头更是如此,只是他叹了口气:“你没什么世俗的牵挂,便是没谁有资格来烦扰你,倒是不必忧心太多。不像我,还有父母强逼着,哪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周慈青也点了头:“是这个理。”
二人笑谈着,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拐了个十八弯。
苏知乐俨然是个小大人了,该懂的事是半点不少,挤眉弄眼地问他:“你俩有做过那档子事么?”
周慈青一瞧便知他在暗示些什么,啧了一声:“没大没小的,在这给我浑说什么呢?这事是你能打听的么。”
他虽是说得冠冕堂皇,可明眼人一瞧,方能知晓他是半点都不娴熟的。面皮都成了桃花色,倒不似做生意时那般雷厉风行。
苏知乐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直把周慈青看得想锤他。
周慈青狐疑道:“怎么,你就什么都能知晓么?倒是真叫人不容小觑啊。”
苏知乐拍了拍胸膛:“说别的我倒不擅长,可若是论吃喝玩乐,我自是差不了的。”
也不知他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周慈青却难免有些期待,这般事他从前没想过,可到底生了几分好奇。
苏知乐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他去买龙阳之好的避火图。
他家的书铺就有卖的,可到底是自家人,若是别人瞧见了可就说不清了。于是转头就往其他人开的书店走。
他俩狗狗祟祟的,幸得人家掌柜见多了这般脸皮薄的人,才没把他二人当成是哪来的奸邪小人给撵出去。
避火图终归是买上了。
二人坐在那茶楼里,苏知乐也想瞧瞧,却让周慈青推到了一旁。
周慈青似是想起了什么,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过一个小孩子,少看些这等不正经的。”
苏知乐哪里想到他竟是这样用过就扔的狠心人,难以置信地说:“我都已经定亲了,如何看不得?”
周慈青理直气壮地道:“正是因为定了亲,才更要避让这些,守好你的男德,免得叫你那妻子厌弃了你。”
苏知乐似是头一回听了这般古怪的言论,眼睛都睁圆了。他平时虽不是个混不吝的,可到底是富贵公子哥,所有人都宠溺着他,从未受过什么委屈,接受的教育也不是周慈青口中说的这样。
可周慈青那张嘴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三言两语便给苏知乐说得晕晕乎乎,不自觉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既是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周慈青也未曾久坐,神态自若地将那避火图给塞进了袖子里,之后说了两句就同苏知乐告辞了。
典型的过河拆桥!
周慈青还是要面子的,回去时也是关了门自个偷偷看。
他一面看,一面惊呼,连眼儿都睁圆了。就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整个人都升华了。
看这玩意儿到底不是什么正经事,周慈青一贯狗狗祟祟的,有点风吹草动就连忙收回去。
是以吴长庚回来时,他急急地把那本不太正经的书给塞进了自己的枕头下面,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吴长庚回来时,发觉家中院门关着,虽是没有上门闩,可到底有些奇怪。
这青天白日的,周慈青还将房屋的门都给关上了,不晓得在里头做什么。
待这人一出来,还能瞧见他红红的双腮,水润的眸子,好似干了什么坏事一般。
吴长庚顿住了,本该说些什么的,这时却只能呆呆地望着周慈青。
看他眸如点漆,色若春花,分明是水中月,却被他揽入怀。实在是侥幸。
周慈青是个嘴巴厉害的,可若是论起了行动,他却觉着难为情了,竟一点也不敢做什么。
“长庚哥,你忙得如何了?”他也知自个现在的模样儿不怎么正经,便赶紧换了话。
吴长庚对他的鬼鬼祟祟心知肚明,顺了他的话说:“你说的那些请帖都发下去了,我们也要在村里办场流水席。鸡鸭鹅杀了后便腊了起来,猪还得养上一段日子。听你的话,两只羊都要赶进咱们宅子里养着。”
周慈青听他慢条斯理说来,心里的思路也愈发通顺,说:“母鸡留着还能下蛋,到时候去了县城里再买只公鸡便是。咱们那宅子大,放远点养这些牲畜,早晨它们起来了也吵不到我们。”
吴长庚忍俊不禁,周慈青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早就厌烦了家里那只打鸣的公鸡。若不是为着母鸡得下蛋一事,早就让它入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