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就是老头告诉我妈,送我出国。”陈浮走在阳光与树影的交界之处,眉峰高挺,阳光倾斜,在他的脸颊一侧投落阴影,他眼中平淡无波,“我回来了,为的就是找寻原因。”
“所以,你愿意帮助我吗?”陈浮停下了脚步,暖白色自行车的影子与他的影子融汇在一起,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暖色了起来,似春天的一汪清水,他抬起眼睫,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浅色的眸子倒映出楚惊秋的身影,他伸出手:“可以吗?”
这个声音富有魔力,引诱着楚惊秋伸出手,去在那一汪春水中荡漾起圈圈涟漪,耳边聒噪的蝉鸣,绿色的枝叶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沙沙’声音,他在那双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了陈浮的手中。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帮助什么,但这一切似乎冥冥中都与他想要揭开的谜底有关。
或许,陈浮妈妈的病情也与齐豫山有关系吧。
……
夕阳西下,血红色的朝阳将整座城市笼在其中。
楚惊秋告别了陈浮,走到公寓楼下,他停下了脚步,微微仰起头,看着这座高楼大厦,他的心底却陡然浮现出了一股荒诞抗拒的念头——他不想进去。
他厌恶这个房子,看着敞开的大门,似乎是怪物张开了漆黑的大口,在等待他进入自投罗网。
楚惊秋下意识的想要拿出钥匙,当他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听见沉闷的碰撞声,他一愣。
他掏出钥匙,发现原本串在钥匙扣上面的,只有一把黄色的钥匙,但现在,在原本黄色的钥匙旁边出现了一把墨绿色的钥匙,钥匙花纹复杂,比黄色的钥匙还要小一点,但通体更沉重。
“这是……”楚惊秋刚想把墨绿色的钥匙摘下来,突然,他的身子如箭一般骤然紧绷起来,他手腕一转,把手中的钥匙藏在了衣袖之中,缓慢的回头。
只见段衍的身影在夕阳与阴影交界之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流畅的下颚,轻抿起来的唇瓣,但藏于刘海下面的眼神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蛇,楚惊秋的战栗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差点要把藏于衣袖里面的钥匙甩了出来。
楚惊秋静默了下,吞了口唾沫,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小,小衍,你怎么在这儿。”
段衍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朝着楚惊秋的方向走近来。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回荡着,对于楚惊秋来说无疑是在紧绷的神经上跳跃的惊雷。
他的身影被血红色的夕阳无限制的拉长,直到尽头融溺于阴影之中,身影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像是怪物张牙舞爪的露出可怖的口齿,即将要将楚惊秋吞没一般。
他每走一步,楚惊秋胆颤着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步伐急促,大脑在尖锐的尖叫着疯狂逃窜,但他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力,他只能被迫往后退。
直到背部抵在冰凉的单元门上,他指尖在颤抖,心砰砰直跳,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胸膛中破裂而出,呼吸急促而沉重,嘴唇似乎都在泛着白色。
段衍站到了他的面前,楚惊秋这才发现,一个月前他还能到段衍下巴的个子,现在他只能看到段衍的喉结了,少说段衍现在也有一米八五了,原来,已经长这么快了吗。
恍惚间,段衍的脸猛然凑近,占据了楚惊秋视线的全部。
那双冷然的眼中全都是他的身影,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带来阵阵触电般的战栗。
“你在怕我。”段衍淡声道,他面无表情,连语气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楚惊秋呼吸一窒,想要出声反驳,但他却发现自己发不了声,喉头似乎被东西堵住了,手脚因为惧怕而在不停的颤动,手心里全然是汗,背部的衬衫因为冷汗而浸湿了。
段衍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嘲笑,他慢慢直起身,那股瘆人的压迫感逐渐远去,楚惊秋才喘息着,注视着段衍的神情。
段衍收回眼神,冷冷道:“如果不能履行承诺,当初就不要许下诺言。”他转身要走。
楚惊秋没由来的心慌,他的眼底浮现出了惊慌失措,心底猛然的颤了一下,好似只要段衍转身离开,他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他猛然抓住段衍的手腕,才发现,那只手紧紧攥着,连骨节都泛着白,他声音变得有些发颤,内心的惶恐不安无法掩饰,全都被剖析在段衍的面前,“没有!我从来没有那个想法,我承认……我前面是有些害怕。”
他深吸了口气,将钥匙往衣袖里藏了些距离,拉过段衍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前,抬起眼睛,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恍若天上的星辰。
他的指尖轻轻在段衍的手腕上磨蹭着,轻声道:“你是看到了什么?”
段衍撇过脑袋,紧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原本紧攥成拳头的手松开了些,让楚惊秋趁机的扣住他的手,楚惊秋的手指熟练的挤入指缝中,撑开他的掌心,他们十指相扣。
察觉到段衍的软化,楚惊秋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轻轻拨开段衍的碎发,露出那双漂亮却冷淡的眼。
“我和陈浮……是为了学校的事情出去的。”楚惊秋第一次对段衍说了谎,他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段衍的眼神,手掌心轻轻贴上段衍的侧脸,停留在他的眼尾,轻柔的抚摸着,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陈浮是陈星的弟弟,他和我提了些意见,关于案件的,也关于学校的。”
楚惊秋的声音似春日的暖风,好听且温和:“我们开学大二,作为迎新的学长,有很多事情要提前沟通,所以下午一起约起来去学校谈论相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