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好很好的人……”
程远脸上的笑又褪下了,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喃喃了很多遍“他们是很好的人。”
只是寥寥几句话程间寻都仿佛能感受到纪宏义跟杨妃文的幸福,本来多么完美无瑕的一个家庭,硬生生以一死一失踪的残忍方式拆散了。
“爸,杨阿姨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了吗?”
二十几年前的侦查系统虽然不比现在先进,但也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吧。人脸识别,dna比对,总有办法能找到线索。
程远罕见地犹豫了片刻,望着眼前在黑暗里挺立的罗汉松,许久才说道:“没有,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当那会儿是什么年代啊,这些侦查技术普及的时间本来就没多久,要不然以前怎么会有那么多悬案。”
“小寻啊,善恶到头终有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些话其实都是唬人的。”或许是终于能倾诉几句,程远今晚的话格外多,“不得已的情况下以恶制恶也不是不行。”
程间寻闻言皱了皱眉,他这个爸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正得发邪的形象,就算泡在墨缸里捞出来抖抖身上也是红的,以恶制恶这种观念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没法让人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你是警察你弘扬以恶制恶?”
“警察怎么了,警察不是人吗?”程远瞥他一眼,“你小子平常就不正经,什么缺德的事都没少干吧,现在装个正经样干什么?”
程间寻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有些恶人,法律能给他的制裁抵消不了受害者家属的痛。”程远平静地说,“我跟老纪是队友,是挚友,但终究不是非一不可的关系,也没有同生共死的羁绊。”
“但杨姐不一样,如果王冕现在真的还逍遥法外,杨姐也还真的活着……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希望她能成功。”
他这话说得很轻,轻到尽管客厅一点声响都没有,程间寻也没完全听清。
“爸,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远摆摆手,站起身指了指他手上的光碟,“几点了都,不说了,睡了,你找时间把东西给你哥拿过去听见没。”
他说完就转身上楼。
程间寻看着他的背影,又在客厅坐了会儿。回房间后本来也准备睡觉,但看了看手上的光碟,又想多看看以前的纪流,看看他不知道的那个纪流以前都会干什么,干脆就窝在床上倒回进度条从头开始看。
床头的照明灯闪烁了几趟,东方就渐渐翻了白边。
市局大楼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各部门的人都陆陆续续各就位,警局也比普通企业好不到哪去,一眼看过去都是半死不活的行尸走肉。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只有钱多跟康赴直勾勾地盯着电脑打字,双眼无神,看着还在动,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市局顶楼有提供专门的健身房,萧遥抱着盒榴莲班戟边吃边看纪流练悬空呼啦圈。呼啦圈随着他腰部摆动不停上下旋转,萧遥反手灌了口豆浆才举着手机给他拍了张照。
“腰部力量可以啊,可惜,可惜。”
他也没明说在可惜什么,几口吃完班戟就带着耳机靠在边上玩手机。
纪流停下动作轻喘几声,从健身器材上下来:“你又不动,来健身房干什么?”
“看你啊,欣赏一下副队的身材不行啊。”萧遥随手把毛巾递给他,“我刚刚翻了眼考勤表,你跟小寻一天天真是有点劲儿都往健身器材上使啊,来这么勤快,怪不得一个比一个身材好。”
纪流没搭理他,看了眼时间还够,又给跑步机开了低速准备跑半个小时。
萧遥跟着他挪窝到跑步机跟前,漫不经心地边打游戏边问:“你们俩又怎么了?”
“没怎么。”纪流道。
“那你今晚住什么宿舍,没事你能住宿舍来宠幸我?”萧遥才不信他。
“家里离警局远,明早有早会不方便。”纪流调高了点速度,转头看他,“你家软装还没好吗,你都在我宿舍赖多久了?”
萧遥甩给他一个没良心的眼神:“住两天怎么了,少给我扯开话题,你跟小寻吵架了?”
“没有。”
“没有你搬家躲他干嘛?”
纪流没说话,萧遥只好换个方式问:“你俩在一起了?”
“没有。”
“那你们说破了?然后没成?”
纪流自顾自跑步,只当旁边没人。
萧遥了然地点点头:“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跑去实战营了,又是大太阳又是实操模拟,给特种部队培训用的纯虐待式营地你都去,纯纯脑子有病。”
耳边叨叨个不停,纪流头也没回:“你没事就赶紧回去,队里又不是没活,别在这浪费时间。”
“谁说我没事。”萧遥自动忽略他的话,在手机里翻翻找找给他发了个文件包,“点开看看,可别说哥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你啊。”
纪流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点开夹在跑步机上的手机,第一眼就看见文件包的名字。
——如何成为一个站在恋爱技能顶端的男人之一百八十招独门绝技。
纪流:“……”
纪流反手长按点了删除。
“哎!好心当驴肝肺啊!”萧遥又给他发了一遍,念念有词,“如何成为一个站在恋爱技能顶端的男人之一百八十招独门绝技第二十二技——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就是说,为了能更好地控制别人,应该先故意放开他,让他彻底放松警惕后再瞬间出击。比如当你想让目标对象靠近你,你首先要刷完存在感后主动远离他,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