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向自己靠近的时候,季寇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厉霍修双手撑在他的身侧,距离他堪堪几公分的距离停下来。
季寇肖身子后倾坐在床上,目光微垂看着对方,而厉霍修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也一动不动地同他对视着,忽然他身体前倾,在季寇肖唇上碰了一下。
还未等季寇肖有所反应,他已经直起了身体:“今天很累,早点休息吧。”说着转身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季寇肖在床边又坐了半分钟,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他将薄被往上拉盖到脖颈的位置,闭上了眼。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不住地充斥进他的耳膜,他虽然觉得困倦疲惫,困意正盛,却根本睡不着——上一世在警部养成的习惯,使得他的睡眠很浅,就算只是一点声音也很难入眠。
他在床上静默地躺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浴室里的声音才停下来,接着房间门声响动,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身后的薄被掀开,松软的床垫朝下陷了陷,随着“啪”的一声床头灯被关上,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季寇肖盯着被月光照亮的墙壁静了一会儿,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支起身体朝身边看去,厉霍修已经不在床上。
季寇肖恢复了一会儿精神,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摸去,等看到上面的时间之后他不由得一愣:已经是上午十点,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么晚的时候了。
他掀开被坐起身,之后直接去浴室里冲了个凉。等他从浴室出来之后,才考虑到应该下楼和厉光豪、厉兆山问好。他刚从衣柜里拿出件衬衫换上,房门就被推开,紧接着厉霍修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这时候脱了手套,朝季寇肖瞧了一眼后,道:“外面天气冷,把外套穿上。”
季寇肖愣了一下:“要出去吗?”
厉霍修简单地应了一声,见他只是有点惊讶地站在原地,直接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件外套扔给他:“我在楼下等你。”
季寇肖一头雾水地将外套披上,跟着厉霍修身后几步下了楼。
等他刚进到副驾驶,厉霍修一脚油门就将车驶了出去。季寇肖一言不发地在车上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疗养院。”
季寇肖还要想再问几句,但见厉霍修神情专注地开着车,还是将满肚子的疑惑都咽了回去。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驶离市区开往城郊,宽阔的车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植被,路上行驶的车辆也逐渐少了下来。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一座十层高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厉霍修将车稳稳停在大院门口,之后熄灭火。季寇肖从副驾驶上走下来,抬头朝那栋建筑看去,脸上有一点明显的疑惑。
厉霍修轻车熟路地直接走进大楼,这时候一个一身白衣的护士快步走上前来:“厉先生,您来了。”
护士迈着小碎步跟在厉霍修身边,温声道:“夫人这几天的状况很好,情绪也很稳定,刚刚才吃过了药。”
“嗯,”厉霍修应了一声:“现在可以见她吗?”
护士朝厉霍修身边的季寇肖瞧了一眼,表情有些犹豫:“您的话当然可以,只是如果有陌生人的话,我担心……”
“没关系,”厉霍修道:“她不会伤害他。”
董如心
厉霍修和季寇肖跟在护士身后,乘坐电梯一直到顶楼,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迈步要朝电梯里走,陪在两人身边的护士立刻开口道:“张医生。”
季寇肖朝那位医生看去,不由得一愣,只见他的模样十分狼狈,白大褂的衣襟上被扯掉了两颗扣子,衬衫领口也皱巴巴的,头发微乱,脸上更是有两道明显的血痕。
医生见到厉霍修,连忙打招呼:“厉先生。”
他的狼狈模样尽收在厉霍修的眼底,他顿了一下,脸上似乎有一点低沉的情绪,道:“抱歉。”
“没有,没有,”医生连连摇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况且夫人现在的状况已经非常稳定了。”
季寇肖在一旁虽没有开口,心里却是一惊:这也算是‘非常稳定’?
医生又接着道:“夫人已经用过药,一会儿就要休息了,您要进去看看她吗?”
厉霍修点了下头。医生朝护士示意了一下,护士会意,走到走廊尽端那扇厚重的铁门前,先是输入了一串密码,接着在掌纹识别板上输入自己的掌纹。
“咔”的一声,大门打开,护士回身站在一旁,对厉霍修和季寇肖道:“两位可以进去了。”
季寇肖走进房间,入目的是一片雪白,整个房间的四壁以及地板都是由白色的特殊材质制成,显然是为了防止房间里的人会自残。
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背对着两人坐在窗前,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略微有些宽大的白色病号服,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披在肩上,似乎是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发丝微微有些蓬乱。
厉霍修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顿了一会儿,开口道:“母亲。”
中年女人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她有一双湖泊一样美的眼睛,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在见到厉霍修的时候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开口问道:“小修?”
厉霍修这时候已经走到她身边蹲下,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神色。
中年女人见到厉霍修似乎非常高兴,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抬手在厉霍修的头上揉了揉,温和地说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忙?我瞧你好像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