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打出来度假,沈辞每天和他睡到自然醒,这是谢逾第一次没捞到人。
……我老婆呢?
他睁开眼,环视一周,睡意消磨大半,而后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不是他们度假的小屋。
阳台,套房,厚重的红木家具,巨大的落地窗,以及落地窗旁的圆形浴缸。
这是江城酒店的套房。
谢逾一瞬间以为这是个拙劣的恶作剧,可再如何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在他睡着时横跨半个太平洋将他送来这里,谢逾翻开手机,时间显示九年前。
离剧情开始,他和沈辞签订契约,还有整整两年。
换句话说,老婆还不认识他。
谢逾暗骂一声,从床上翻了下来,他将手机联系人从头拖到尾,又从尾拖到头,最后选中周扬:“喂,哥们,帮我找个人。”
在他稀薄的记忆中,周扬家族在a大有股份,查个学生并不难查。
这时候谢逾周扬何致远还没有分道扬镳,三人混得难舍难分,不多时,谢逾便收到了电话。
周扬的声音传来:“你要查的那个,接了学工部勤工俭学的单子,应该在群星大道发传单。”
发传单?
谢逾瞬间记起他们袒露心迹后的某天,沈辞说他曾在夏天发传单,15块一个小时,在厚厚的头套里,汗水将衬衫和头发都浸透了,险些中暑休克。
他向窗外看去,正值酷暑,日光毒辣,刺目的阳光下,每一块大地都被灼热地炙烤着。
在这种天气穿头套,他想不到有多难受。
谢逾飞快穿起衣服,从门口冲出去,期间,周扬喋喋不休的噪音不断传来:“诶,诶,谢逾,你问他干什么?我怎么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你要干嘛?”
谢逾:“找我老婆。”
他一把关掉了手机。
谢少爷这时候的车可不是低调奢华的宾利,而是一辆香槟金色的敞篷跑车,招摇又吸金,谢逾无暇顾及,一脚油门冲上主路,又在群星大街前一个急刹,跨步迈了下来。
街道尽头,沈辞无力地抓着栏杆,胃阵阵抽搐。
难受,好难受,汗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衬衫湿漉漉地挂在身上,沈辞甚至没力气把头
套取下来,他头晕目眩,身体细细发着抖,目光透过玩偶的两只眼睛空无地注视着前方,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好难受……可是如果现在停下,一天的工钱就拿不到了。
15块钱,10个小时,是一周多的饭钱。
沈辞低头,他的手中还有厚厚一沓传单,面上几l张已经被汗水濡湿,正粘嗒嗒地糊在手里。
他头晕脑胀地想:“要发完。”
沈辞扶着栏杆站起来,行人来往匆匆,他却动作迟缓,常常人过去了,他的传单还没递到眼前,手臂被人打了无数下,发了半天,手中那一沓竟然没少多少。
沈辞在头套中抿唇,悄悄攥紧了玩偶服的边缘,他视线落在远处,看见有人走过来。
来人很高,长相他已经看不清了,轮廓却生的好看,应该不是难说话的人,大概会接他一张传单。
沈辞扶着头套站好,将手中的传单递过去:“先生您好……”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细听竟有些嘲哳可怕,沈辞抿唇,虚虚笑道:“先生,我们新店开业……”
话音未落,手中的所有传单都被抽走了。
沈辞一愣,刚想挽留,却被人扣着肩膀,强硬地在长椅上按坐了下来。
“……这位先生?”
谢逾一手掀开了他的头套。
小熊脑袋被放在椅子旁,头套里的人面色潮红,眼角湿润,新鲜空气骤然涌进来,他急促地呼吸两声,旋即用仅存的理智:“这位先生,我在工作,请你将头套还给我。”
谢逾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辞。